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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晨又问了一些关于矿井的情况,张有德有问必答,说得很让人放心。

    进入嵩五县地界,天气阴沉就开始飘雨。

    “老天爷真操蛋,连下了一周雨,还没停半天又开始下起来了。”张有德低声骂道。

    到达目的地,矿山里有几个人陪同接待,私矿老板都有个特质:浮夸,精明。从面相和穿着上就能看出个一二。

    一阵寒暄。

    迎晨他们穿着雨衣,戴上安全帽,在张有德的陪同下,准备下矿井实地考察。

    等候的间隙,迎晨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儿,六七岁的模样,脸蛋皮肤特别黑。没记错的话,他从迎晨下车,就一直待在附近。

    小男孩儿眼巴巴地望着迎晨,黑眼睛亮澄,脚上脏兮兮的鞋踩在水洼里,举着把破旧的大雨伞。

    迎晨乐得对他招招手,“过来。”

    对方听话。

    工程师姜海一看,“哟,跑步速度好快啊。”

    十秒不到,小男孩踩着满地儿的水花,跑近了。

    迎晨从包里拿出一包奶糖,她每次出差都会随身带一包,也算养成了习惯。

    “给,拿着。”

    小男孩儿拿过糖,眼睛溜溜转。

    迎晨笑了,伏腰在他头上揉了揉,“赶紧回去,这里是上班的地方,很危险的。”

    小男孩儿似懂非懂,突然咧开嘴,对迎晨笑了。

    “呀!牙真白!”迎晨推推小男孩儿,“走吧。”

    讨到糖的孩子,连背影都是欢快跳跃的。

    这时,下矿井的吊笼准备好了,迎晨一行人秩序井然地坐上去,加上张有德这边的人,一共两个吊笼,一颠一摇地徐徐下井。

    笼身完全进入井道的最后一眼,迎晨看到了对面山坡上,方才的那个小男孩儿捏着糖,站在雨中望着他们。

    进入井洞,光线越来越暗。

    迎晨问张有德:“你们这,孩子都能进来啊?”

    张有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不会的,我们这儿特别注重安全工作,那瓜娃子可能是自己翻墙进来的。”

    迎晨将信将疑。

    随着下井深度增加,安全帽上的探明冷光灯也自动打开了。

    张有德豪迈介绍:“我们这里的原料质量非常高,大量供货,你们要多少都有。”

    这些情况在前期调研中就已经清楚,迎晨不作评价。

    井下共分五层,前三层都有矿工在干活。见着有外人来,这里头老的少的,都停下铲子锄头,淳朴友好地对他们笑。

    迎晨拧眉,和一起的公司工程师姜海默契对视一眼。姜海随即问张有德:“张总,他们都不用戴口罩的么?这里头的扬尘是很大的啊。”

    张有德支支吾吾地敷衍:“戴的戴的,工头领了就来发。欸!你们看看这矿,成色好吧?”

    迎晨一行人沿着矿道,慢慢走,认真看,姜海时不时地在本子上记下要点。

    趁着他和张有德在谈话,迎晨一个人往前边去,左边是原料堆,右边是半开采的洞井,她走近了,从岩石层的缝隙里往下头瞧。

    这一瞧,迎晨背脊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缝隙之间,隐约可见的是——炸|药。

    炸矿石用的炸|药。

    绝不能违规摆在矿底的炸|药。

    迎晨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凉意,从脚底心直连天灵盖。

    张有德和姜海的声音都听得模糊不清。

    几秒镇定,迎晨转过身,快步走到张有德跟前质问:“下面为什么会有炸|药?”

    张有德顿时懵了,没想到迎晨会看到。

    见他不吭声,迎晨愤怒得压低声音:“你们不要命了吗?”

    一旁的姜海:“啊?炸|药是不能存贮在井底的啊!”

    与此同时,井洞里的照明灯忽地一灭。

    半秒,又忽地亮起。

    不安的恐惧支配,场面沉默寂静。

    那亮起的灯,倏地,又灭了。

    这一次黑暗的时间比方才长。

    五秒。

    十秒。

    半分钟。

    灯亮了。

    张有德松了肩膀,不当回事地嘿嘿笑,指着矿壁上的灯说:“经常这样,别紧张,别紧张。”

    迎晨心细如发,半晌没动没说话。

    渐渐的,就连姜海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眼里的惊恐藏不住,瞪大眼睛望着迎晨。

    迎晨脸色顿时惨白,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电线短路。”

    他们闻到了线路烧焦的味道。

    “嘶——”

    一声诡异。

    “砰——”

    他们右前方的灯,闷响,灭了。

    迎晨往后退两步,脑子混沌。

    张有德眼睛也眯成了缝,似是在思考。

    迎晨忽然大声:“通知井下工人,上井,快!”

    这一喊,把所有人都喊懵了。

    张有德反应过来,嘴皮微颤:“小点声音,要上你们上去就是了。”

    他手下也开始劝,很小声:“张总,那些工人。”

    “混球!”张有德狠厉低训:“多大点事,大惊小怪,不就坏了一盏灯吗。工人当然得干活了,一天十公斤金子,你来承担损失啊?!”

    迎晨向前,一把逮住张有德的衣领,像头愤怒的狮子,“你们违规存贮炸|药,没闻到这里一股电线烧焦的味道吗?出了事你能负责吗!”

    张有德哪被女人这样唬过,吼回去:“关你屁事啊!”

    迎晨这边的同事冲过来帮忙,挡在迎晨面前。

    张有德手指着:“干什么,想动手是不是!别乱来啊!”

    迎晨不敢耽误,对同事们说:“别管了,先上井。”

    逼仄的空间里,焦味儿越发清晰明显。

    姜海怕迎晨走不动,拽住她的手,“别慌,不会有万一的,咱们走快点.”

    话还没落上句号,矿井底板突然猛烈摇动,同时,耳边震碎——

    “轰!轰!轰!”

    一股凶悍的力量吞噬贯穿了整条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