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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心思,十分不情愿。”

    芳馨道:“于大人还小,乍听到要嫁人,有些害羞也是有的。”我不置可否,只盘起长发,预备沐浴就寝。

    第二日,待高曜去上学,我携了一本书往益园中去。春夏之际,益园郁郁葱葱,姹紫嫣红。小池北岸的鹅卵石小路上,众内监正忙忙碌碌地扎竹架子。阳光倾泻而下,空荡荡的小道上,重新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暗影。红芯寻了一个年轻内监,笑问道:“公公好。这架子是拿来做什么的?”

    那内监回道:“姑娘安好。这是奉了花总管的令,搭好架子,好种葡萄的。”

    红芯道:“怎么想起来要种葡萄?”

    那内监笑道:“皇后娘娘畏热,种了葡萄好遮阳。且宫里有一半人都爱吃,到了秋天结了串子,请圣上和皇后亲自摘下品尝,也是一乐。”

    原来是葡萄,不是紫藤。白鹄游弋,紫英飘飞,我坐在花架下捧着一册《新语》。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忽听芳馨在身后轻声道:“那紫藤经了好些年才长成那般模样,可惜一朝拔去,就再没有了。如今不用皇后说一句话,下面的总管便桩桩件件都打点好了。”

    我淡淡道:“姑姑这话留在长宁宫说便好了,何必在这里说。”

    芳馨红了脸道:“奴婢鲁莽。”

    我也无心再去逛花园,于是从东南角门慢慢回去:“内阜院的总管们都是皇后亲自提拔的,他们自然感恩,所以忠心卖命。说起来,当年慎嫔哪有这番心思?”

    正文 第50章 女帝师一(50)

    回到长宁宫,便见绿萼迎了上来,笑嘻嘻地说道:“才刚内阜院来人说,午后掖庭令的郑大人要来赐告身。”

    我一笑:“告身而已。且收着些,别高兴过了头。”

    绿萼道:“姑娘是宫里头一个女校,奴婢自然代姑娘高兴。”

    我笑道:“侥幸罢了。”忽听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姐姐当真是谦逊,升了女校这样的喜事,竟也不放在心上。”话音未落,只见苏燕燕跟了进来。一身青白纱衫,只簪着两朵水蓝宫花,甚是清爽利落。

    我忙上前迎接:“皇后去了前面,你不在守坤宫好好看家,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苏燕燕道:“姐姐如今是首屈一指的女校大人,妹妹自然要来贺喜的,听闻锦素妹妹已经来过了,我这会儿来还不算迟吧。”说罢就要拜下去,我忙扶起来,“快别拜了。”

    苏燕燕笑道:“姐姐还是让我拜一下的好。一来宫中礼不可废,二来我也是真心敬慕姐姐。”说罢行了一礼,又道,“听闻自太后以下,没有不喜欢姐姐的。姐姐荣升六品女校,当真实至名归。”说罢命丫头捧过锦盒,“今天理国公夫人携采薇妹妹入宫请安,匆匆忙忙的,采薇妹妹也没顾得上来瞧姐姐。她特意托我将这只亲手绣成的荷包送给姐姐。我便借花献佛,暂将这只荷包作为贺礼吧。”

    我道了谢,又问道:“采薇妹妹可好么?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她了。”

    苏燕燕道:“自打老国公薨了,采薇妹妹守孝也有好些时候了。今天是皇后召见,才进宫来的。瞧着气色倒好,只是比往年瘦了些。”

    我点头道:“她的性子,原本是最坐不住的。谁知竟能静下心来练那些刺绣功夫,倒也奇了。”

    苏燕燕叹道:“可惜她不能入宫为官。”

    我想起两年前宫里为义阳公主和平阳公主重新遴选女官的事来。当初史易珠出宫,周贵妃曾有心让谢采薇入宫,却因为升平长公主与采薇的哥哥谢方思之事而作罢。今年又要选女官,不知采薇会不会来参选。

    忽听苏燕燕又道:“所谓‘达观其所举,富观其所予’[88]。姐姐正在为青阳公主选女官,若能就此选了采薇妹妹进宫来,咱们在一处,岂不好?”

    我笑道:“青阳公主只有五岁而已,采薇妹妹虽比我们小一岁,还是大了些,恐怕不合皇后与贵妃的心意。”

    苏燕燕笑道:“也是呢。”说罢与我携手入殿,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告辞回宫了。

    苏燕燕走后,芳馨上前道:“这位苏大人有些奇怪,她恭敬谨慎,怎么倒肯开口为那位理国公夫人来试探姑娘?”

    我随手画了两笔,淡淡道:“随口一问罢了,也不见得是试探。姑姑不要多心。”说着搁笔而叹,“我知道采薇不肯进宫,其实我也不愿意选她入宫。进了宫,原本自由自在的一个人,便困在这四方天地里,有时想想,着实无趣。”

    【第三十四节 宴安鸩毒】

    咸平十三年四月初七,皇帝出征。

    这一日午后,天气阴沉。待高曜午睡起身去定乾宫上学,我便画了一幅仕女望雁图。一泓秋水,蓼花红透了两岸,一个黄衣少女斜坐在岸边,仰头看着云间飞过的一行叫雁。绿萼在旁服侍,见图笑道:“姑娘画得越发好了。”

    我一面点上少女的眉眼,一面笑道:“这些年仕女簪花,仕女弄鹦,仕女卧荷,仕女戏犬也画了不少了。日日画,总归有些长进。”

    绿萼道:“奴婢记得往年启姑娘过生日的时候,姑娘画了一幅启姑娘骑马的图画,奴婢觉得画得很好看。怎么不见姑娘再画?”

    我笑道:“我画不好马。那画中的马,当初还是找了如意馆的画师帮我画的。就如我也画不好大雁一般,所以也很少画望雁图。”说着放下笔,仔细端详。

    绿萼道:“奴婢是没见过姑娘画过这望雁图。不知今日怎的想起来要画这个?”

    我叹道:“后天就是四月十五,是徐大人和红叶三周年的祭日,我是想将这幅画给她两人捎去的。断雁西风,切切南归,她二人一缕香魂,也归家了吧。”

    绿萼低头道:“是,奴婢知道姑娘年年都要祭拜,香火和果品都备下了。”

    我放下笔道:“甚好。这画收起来吧,也不必裱了。”

    绿萼道:“这画画得很好,想来徐大人一定会喜欢的,为何不裱?”

    我笑道:“裱了又烧了,太过靡费。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年画了这么多仕女图,来来回回便是这些样子,也有些腻了。要是有些新鲜花样给徐大人看,不是更好?不若你帮我想想?”

    绿萼一面收拾笔墨,一面道:“奴婢哪里懂这些?姑娘还是去问芸儿吧,她最喜欢看姑娘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