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清绫,你当真让我越发刮目相看了。你若是个男儿身,我们沈家的门楣与前途,绝对不止于此。原本你是女儿身,府中有些事我不能与你说得太明。不过今日你既已提起,我说出来便也不算什么。”
沈清远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正如你所言,父亲有心在政途上走得更远,暗中又怎会毫无势力?不过京城之中权宦门阀众多,到处都是某些人隐在暗中的势力,父亲背后的势力与之相比却是不值一提了。而以父亲如今的官职,必须谨言慎行,时刻小心谨慎,自然也不会让这些势力暴露到明面当中。”
沈清绫似乎早已料到沈清远所言,面上神色并无多大变化,只道,“我虽不是男儿身,无法在明面上帮助哥哥。不过有时候,在暗中反而正好。我不会牵涉进你们的事中,看到的反而更透彻些,再将心中所想告之哥哥,何尝不是另一种助力?”
沈清远颔首道,“不错,清绫,有时候,你反而比哥哥看的更透彻,我如今发现,有许多事,竟都是从你这里知晓的。”
闻言,沈清绫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可能是因为性子的原因,从前虽说有些沉闷,却喜欢留意周围的一切,便也是因为这样的性子,让清绫多了一分警惕,看到的,自然也比旁人多了许多。”
沈清远的面色也稍稍松缓,虽说方才得知的消息的确会让人心头沉重,但也有了提防之心,总不至于在对方动手之时而措手不及了。
思及此处,沈清远脑海一闪,忽而想起一事,朝沈清绫道,“清绫,你今日见到邢烨时,可曾看到旁人?”
沈清绫摇头道,“不曾,怎了?”
沈清远想起今日在侯府内遍寻不见严慎之,突然见到他回来后所说的奇怪的言语。看戏?会不会指的便是清绫与邢烨在侯府内宅遇见一事?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沈清远也不能确定,毕竟严慎之今日的笑容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沈清远便也不在多想,只道,“无事,是我想多了。”
之后,二人一路闲聊着,回到了沈府。待沈靖回府后,沈清远将今日在侯府经历的一切,包括沈清绫所说的要提防邢府之事,全然告之了沈靖。
沈靖闻言后,面目一片阴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刑部侍郎邢正道,邢二公子邢烨,我会暗中让人留意他们的。”
是夜,微寒,漫无边际的夜幕如漆黑得深不可测的深渊一般,织起泼天大网将整个京城笼罩,一切波诡云谲被掩于其中,无声无息,却暗波汹涌。
酉时初刻,定远侯府。
今日的定远侯世子寿宴落下帷幕,全府上下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世子夫人祝柔也已卸下锦袍环戴,梳洗之后穿着贴身的衣裙在寝房等待上官轩正就寝。
久等不见,祝柔唤来芷溪,轻声询问,“世子何在?”
芷溪俯身道,“少夫人,世子在书房。”
祝柔闻言披上薄氅,取来一盏琉璃灯用来照亮前路,与芷溪一同往另一厢的书房轻移莲步缓步而去。
须臾,到了书房前,祝柔让芷溪候在门外,踏着轻缓的步伐无声入了书房。见到上官轩正正落坐于金丝楠木雕栏木案前,聚精会神的看着像是礼品单之类的文书,祝柔眸光微转,轻声道,“世子,夜已深了,繁杂之事不如明日再行处置,我们一同回房歇着罢。”
上官轩正闻声看向祝柔,不同于平日的眼神,此时此刻望着祝柔的双目之中一片冷凝之色。他忽而伸手入怀,掏出一方雪白的,巾面上绣着花卉与题词的手帕,朝祝柔冷声道,“这方手帕,原来并非你亲手所秀?枉我一直视为心爱之物带在身上,祝柔,用她人之物前来讨好我,你心中可有半分羞愧?”
祝柔蓦然一惊,面色骤变。
原来,上官轩正竟听到她与沈清绫在桃林中的对话,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巧?此刻望着上官轩正眼中的不虞与被欺骗的怒意,祝柔心中大乱,已无暇思考旁的事,面色惊惶道,“世子你听我解释。此事并非你听到的那样……这方手帕的确是我亲手所绣的。”
“哦?”上官轩正道,“那上面的题词想必你还记得?念与我听听。”
祝柔登时怔住,面色一白。
见祝柔的神态,上官轩正眸光翛然一冷。“果然如此。我从未想到,这等下作手段,有一天竟会发生在我上官轩正的身上,祝柔,我是否一直便错看了你?”
言罢,上官轩正将手帕复又塞进怀中,而后将礼品文书收起拿在手中,径自越过祝柔走出书房,邤长身形走远后,一道冷声伴随着森寒的夜色飘进了祝柔耳中,“今夜我睡在书房,你不必等了,自去睡罢。”
望着消失在柔然居大门前的背影,祝柔心中一凉,蓦然想起今日沈清绫所说的话,沉下来的双眸之中一片森寒之色,“沈清绫——!”
少顷,前厅书房内,四角的烛火将内外两厢的书房映照得一片通明。定远侯上官仪此刻正坐于外厢的书案前看着书案上的文书,刚毅的菱角与眉宇间深深的横纹让他周身气势显得更为冷硬,一种长期身处高位的威仪之态不露自显。
上官轩正踏入书房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放缓脚步缓步而来,将手中的文书放置在上官仪面前的书案之上,低声道,“父亲,这是今日入府宾客的礼单,请父亲过目。”
上官仪抬眸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礼单,并未驻目多久,转而望向上官轩正,“礼单的事你与你母亲看过,心中有数便可。我想知道的是,今日来为你贺寿的,都有何人?递出去的邀请函中,又有哪些人,未曾到府?”
上官轩正沉吟一瞬,道,“大多数宾客都已来了,我亲自去请的人当中,唯有安国公世子安伯衍,说是军中有要务,不便前来。”
闻言,上官仪面色微沉,“安国公府?”
☆、绸缪
上官仪沉吟片刻,道,“看来,他是要与我划清界限了。”
上官轩正道,“父亲的意思是?安伯衍所说的军务,是借口?”
“不错。”上官仪道,“军中日日皆有军务,可你的二十寿辰只有一次,广邀官宦之子,又亲自前往安国公府邀请安伯衍前来,又岂是区区军务便能打发的?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是安国公之意?”上官轩正道,“那父亲是否要早作打算?”
上官仪沉吟稍许,微微摇头。“安淮身为中军左都督,军权在握,在朝中举足轻重,影响力极大,安国公世子安伯衍亦是掌管京卫之中装备最为精良的神机营,日后的前途同样不可限量,此父子二人深得皇上器重,我们不能轻易得罪。只是……”
上官仪郁结的眉头紧锁,“安国公以前从不会如此不给我颜面,今日却在这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