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贸然插手,若是落入他眼中让他知晓,我们沈家极有可能大难临头啊!”
“二弟莫急。”沈靖道,“此事我告知了吏部侍郎徐大人,由他转告吏部尚书楚大人,再经楚大人,告知的杨尚书。经历了几番波折转入杨启松之耳,即便上官仪有心怀疑,我与徐大人私交一般,何况那一日拜访徐大人与楚大人的,并非只有我,他有心也怀疑不到我头上。”
“说是如此,但大哥也要小心谨慎。”沈嵩道,“你不能确保徐大人或是楚大人,就一定会保住你。上官仪可是连杨尚书私下都敢查的人,一旦此事泄露出去,定远侯要想对付我们实在轻而易举。”
“我知道,当初得到这个消息时,我思量许久。”沈靖道,“这是一个危局,但同时,也是一个契机。杨启松因此而保全性命,徐大人与楚大人皆知,他们暗中是一派,日后也会因此而卖我一个情面。新任户部尚书兼南直隶总督宣敏宣大人,暗中竟与杨启松也有来往,若非此事,你我又怎会知晓?”
“我不瞒你,宣大人前两日入京之后,暗中派人向我传过书信,想请我到府一聚,我借由府中事忙推脱了。”
“什么?”沈嵩有一丝不解,“大哥做此事不正是想与之牵上联系?宣大人既派人相邀,大哥为何拒绝?”
“不错,我的确想与之结交,但不是现在。”沈靖道,“宣大人新官上任,初来乍到,所行之事,所结交之人,都会被旁人看在眼里。我若此刻便凑上前,就会被烙下‘宣’氏的烙印,而‘宣’氏与‘杨’氏是绑在一起的,你可明白?”
沈嵩一惊,瞬间明白了沈靖的用意,连连颔首。
沈靖又道,“宣大人身居南直隶总督数年,他的官场在南直隶,虽与杨大人结交,我们却不了解其秉性,又怎能因其官职而随意结交?再者,我的官职虽不高,一请便前往,宣大人又怎会看待我们?日后倘若真的结交,他对待我们是诚心之交?或者只是敷衍?一切未明之前,自然不可妄动。”
沈嵩颔首道,“大哥说的是,是我心急了。”
“此事怪不得你,我们等了许久,盼的便是这一天来临。倘若真的来临了,我们却不可过于急躁,而是要看清眼前之路,小心行事。若是我猜得不错,宣大人的相邀年后将至,在此之前,我们要思量清楚。”
沈靖道,“好在你在保定府,暂时不会涉入京城的朝局之中,但你行事依旧要小心谨慎,还有,看清你上头的那位,他是哪一方的人,我们需做好万般打算。”
沈嵩颔首,“大哥放心,我省得。”
“你行事向来稳妥,这一点我是放心的。你在保定府待的这数年,我也时常记挂在心。倘若我当真得势了,你势必要被调入京城。暂且调整心绪,做好一切准备,我总觉着,年后,京城的朝局会有变动。”
沈嵩隐在昏暗烛光下的眸光闪过一丝深意,颔首道,“大哥尽管安心,我会小心谨慎,也会暗中留意的。”
三日之后,覆盖整座京城的皑皑白雪终于停下它肆意占领京城的步伐。朝阳初升,一道刺破寒冬的晨晖挥洒在这片大地之上,将地面上堆积三寸有余的白雪映射出流光溢彩的余晖。
沈府内,得知大雪已停,侍人早早的起床,清理着府中四下的积雪。
菡萏阁内,沈清绫梳洗完毕,用了早膳之后,得知外面大雪已停,便拉着绿俏离开了菡萏阁,在后院的亭台之中散心。
与此同时,东厢内,戴氏来到了沈清语的闺阁,此刻沈清语正由贴身侍婢绿衣侍候着坐在梳妆台前梳洗打扮。绿衣在沈清语的嘱咐下为她了梳了个俏皮的双螺髻,插上活灵活现的鎏金彩蝶步摇,一袭浅绿色织锦褙子套上花布袄,端得是活泼灵动与娇俏可爱。
戴氏立在梳妆台一侧,望着打扮之后愈显娇俏可人的沈清语,满意颔首道,“清语,回来了三日,可还适应?”
“自然适应。保定府与京城也说不上很远,京城冷,保定府同样也冷。不过家里的气氛,保定府却是无法比拟的。”沈清语笑着从梳妆台前起身,“母亲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何事?”
“你表兄少恭,在府里呆了也有几日了。前两日大雪未止,他便总待在房中温书。今日难得天晴,你这个做表妹的,也该带你表兄四处逛逛吧。我们沈宅虽说算不上大,但些许景致还是有的,少恭远道而来,是贵客,你这个做主人的该好好招呼才是。”
沈清语听自家母亲说得在理,便点头应下,“那我稍后便去找表兄。”
戴氏满意颔首,不经意道,“清语,你觉得你少恭表兄怎样?为人如何?”
沈清语想了片刻,道,“旁的我不知,表兄待我与哥哥倒是极好。”
戴氏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一闪即逝,又道,“快些准备吧,莫要太迟了。”说完便转身款款离开。
未几,用完早膳的沈清语领着绿衣到了戴少恭的居所。戴少恭是戴氏的外甥,又得戴氏看中,便将他安排在与沈清寒同一个院内比邻而居。
沈清语到时,他们二人正在书房温书。两人隔着书案相对而坐,沈清寒正对着书房大门,戴少恭则背对书房大门。沈清语抬脚而入时,沈清寒抬眼便瞧见,起身道,“妹妹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
戴少恭闻言跟着起身,转身瞧见沈清语后,颔首道,“表妹。”
“哥哥,表兄。”沈清语道,“母亲说表兄来到我们沈府也有好几日了,前几日大雪不止,表兄成日待在房中温书,今日难得天晴,让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后院还有些许景致,表兄可要前去看一看?”
戴少恭沉吟一瞬,微微颔首,又道,“既是走一走,清寒与我一同去吧,这几日成日温书,也是该歇息歇息,浣养心神了。”
沈清寒本想拒绝,瞥见戴少恭瞥过来的一道目光后,瞬间会意,颔首道,“好吧。稍候片刻,容我换件衣裳。”
少顷,换了一件月白色长袍,外套裘氅的沈清寒从内厢出来,与戴少恭、沈清语三人一同往后院散步。
一路穿过长廊,假山,后花园,远远看到坐落于后院中心,前方是一方小池塘,后方是一片花园,中间横架成曲折的石拱桥的静心亭。
沈清语与戴少恭三人抬脚踏上拱桥前往静心亭,戴少恭抬眼望向前方,忽然瞥见此刻坐在静心亭东侧的亭檐下的一道白色身影,微微一怔,蓦然止步。望着此际沐浴在朝晖之下,散发着圣洁之光,令人不敢直视的那张精致的面容时,戴少恭心头蓦然一动,双眼微微眯起,一丝晦暗之色一闪而过,再次望向那道身影后,眸光翛然加深,随即跟上沈清寒与沈清语二人的步伐,踏上静心亭。
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