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未闻,目不斜视地低头继续往前走。
她有点心不在焉,脑子里一团乱,过去的片段杂乱无章地浮现,一幕比一幕糟糕,糟糕到令人心冷。
太过出神,所以当有人从停车场的护栏上跳下来挡在她面前那一刻,她整个人是懵的状态,有点被惊到。
后头有高跟鞋踩地的声音渐近,眼前跳出来的男生一头银发,单手撑着地站起来,扫一眼陶奚时身后追出来的女生,皱起了眉头:“大姐您能别跟着我了吗?缠着我也没用啊,你不看新闻么?阿野现在在香港给他爷爷庆生啊,待几天就回英国上课了。”
“那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找他!”
宋沉本就无奈,被女生尖锐的语调一激,脾气就来了,指着她让她站住,“你有病吧,再缠着我我可收拾你了啊,不就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已,清醒点摆正你自己的位置ok?我没空陪你玩儿,盛林野你更是见都别想见。”
一番话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女生被堵得说不出话,气红了眼,憋了半晌,瞪了他一眼就蹬着高跟鞋跑开了。
闹剧收场,陶奚时想不动声色地离开,脚步刚往右边迈了一步,被身后冲过来的女生用力撞了一下肩膀,又被眼前的人顺手扶了一把才站稳。
宋沉扶了人才注意到刚才一直保持安静的陶奚时,他觉得有些眼熟,眯眼想了两秒就想起来了,“是你啊小美女。”
他对陶奚时的第一印象还不错,那天太阳很大,陶奚时下车时他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白,在阳光下白得像会发光,清冷的气质还挺拉好感的,跟仙女似的。
他不知道她叫什么,所以后来几次和盛林野无意谈起这个女孩子,他都用“小仙女”称呼。
仙女大概就是这样的,肤白貌美,安静柔美。
陶奚时也在第一眼就认出他,反感地甩开他的手,绕过他走。
宋沉也不气,跟她平行倒着走,双手插兜,“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头银发想不让人记得都难,陶奚时并不想回应。
见她始终低着头没反应,宋沉接着说:“追尾啊,真不记得了?”
陶奚时停下来了,当初追尾的肇事者之一,凭什么这么轻描淡写地提起,似乎还有点儿引以为傲?
她冷着脸问:“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啊。”宋沉耸肩,“我看你挺顺眼的,交个朋友呗,我叫宋沉,沉淀的沉,你呢?”
“我?”陶奚时勾着唇角,笑起来尤其招眼,五官柔和得毫无攻击性,她轻声说,“我没兴趣认识你。”
宋沉愣了一秒,跟着笑起来,“行啊,够酷。”
陶奚时懒得跟他浪费时间,抬步继续走,宋沉正要追,有电话不适时地□□来,铃声吵得很,他掏出手机想挂断,一瞥到来电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划过了接听键。
“阿野?”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又不想就这样让陶奚时走掉,他跟了上去。
前方是一个红灯,陶奚时站在路边等,宋沉就站在她身边讲电话,深夜的街道稍显安静,他的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明天?几点啊,我去机场接你,但是你不回英国了么?”
“对了阿野,我爸新提了一辆车,配置绝了!明天我直接开去机场溜一圈。”
“你这回惹出的事有多严重?我得考虑到时候能不能把你的行踪透露给……”
陶奚时不等红灯跳绿灯,眼角瞥一眼跟了一路的宋沉,她不假思索,拦下一辆出租车,在宋沉专心打电话时开门上车。
砰地一声关门,宋沉反应过来,出租车已经驶远。
话说到一半又卡带,电话那端的人不耐烦了,沙哑的声线传来,“说话。”
宋沉这才收回目光,饶有兴趣道:“阿野,我刚遇见上回那个小仙女了,这女孩太他妈有个性了!你知道她怎么……”
不等他说完,对方果断地把电话挂了,只留嘀嘀嘀的忙音回应他。
☆、第5章 冒昧
次日清晨,宋沉坐在那辆新提的酷炫超跑里,睡眼朦胧地行驶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连续通宵两天,这会儿正困着呢,车里激昂澎湃的音乐也没法让他清醒点。
所以这一开,就出了事,刚下高架就追尾了。
一撞就清醒了,所有的睡意在看到严重变形的车头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一边冲向前头的车一边在脑海里想着宋魏该怎么收拾他,火气就蹭蹭蹭往上冒。
谁知满格的怒意在看到开车的女人时瞬间降到只剩一格,女人很年轻,化着淡妆,容貌姣好,那神情就跟受惊的小白兔似的,宋沉憋回即将出口的脏话,无力地自言自语:“怎么是个女的啊……”
他回身,给盛林野发了条语音微信,大致内容就是说他在路上出了点交通事故,本来想收拾人家一顿,结果是个美女,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耽搁了这么久已经赶不及去接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只有最后一句是重点。
他在这边等着人来处理这事,那边的盛林野隔了七八分钟给了他一句回复,相较于他那一条五十九秒的超长语音,盛林野的回复尤其简明扼要。
他回了一个字。
“哦。”
行李箱被一脚踢到墙角,盛林野一手拿着手机打电话,纯粹是听对方在说,他神情淡淡的,另一只手握着易拉罐,食指扣入易拉环将它打开。
他的手指修长匀称,葱白干净又骨节分明,做这种单手开易拉罐的动作显得格外养眼,来往的几个女孩子都盯着,伴着低声的惊叹。
电话那边还在说,他慢慢喝一口冰镇可乐,掀起眼皮看澄澈的天,有点不耐烦了。
终于讲完后,他只回一句“知道了”,自顾自挂了电话,拉过行李箱,上了一辆停在路边许久的黑色车子。
他平静地从后视镜扫了一眼,漠然地嗤笑一声,“走吧,把后面的车甩了。”
这些狗仔跟得倒是敬业,从国外到国内,一点也不松懈。
“先去哪儿?”驾驶座的男人问。
盛林野想也没想,“酒店。”
——
徐冉竹在水族箱前喂鱼,透过玻璃饶有趣味地观赏着里面各类没见过的水生动植物。
水族箱里的灯将清澈的水映成了蓝色,水草在鱼儿的□□中来回摆动。
她突然很羡慕陶奚时,生在条件优渥的家庭里,住在城市的高楼,爸妈拿着丰厚的薪金,如今只养着她这一个宝贝女儿。
不论她以前做错过什么事,错的有多离谱,都可以被原谅,没有人会怪她,甚至对她糟糕透顶的过去绝口不提。
有些人,好像一生下来就很幸运。
徐冉竹忍不住去想,如果浓浓姐还在的话,会怎样呢?她如果没走,陶奚时现在的生活是不是仍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