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怀里接过玉竹夫人,桃朔白随他。
两人如来时一样,离开也未惊动任何人。
回到山庄,桃朔白先回了院子,留下明日陪着玉竹夫人。母子多年未见,总是有许多话要说,也有心结当解。
明日出手解了玉竹夫人的点穴,又取出瓷瓶儿放置在其鼻端,随着一股清气钻入鼻中,直冲天府,玉竹夫人悠悠转醒。当看到眼前明显不同的屋子,忙从床上坐起,结果就看见了床边的明日。
此时的明日坐在轮椅中。
“你、公子是何人?为何掳我来此?”玉竹夫人吃惊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她以为是欧阳飞鹰的敌人,但观这公子面相,着实不像凶狠之辈。更何况她早有为欧阳飞鹰赎罪的心理准备,哪怕此刻有人来索命,她也认了。
明日不住绕着手中的天机金线,终于动作一停,淡淡开口:“夫人莫不是忘记十五年前丢弃的孩子?”
玉竹夫人一怔,目光落在轮椅之上,意识到什么,顿时泪如雨下:“你、难道你是……上天慈悲,你没死,你好好儿活着,你没死。我对不住你。”
明日垂下眼,面上再力作平静,心中也触动极大:“夫人不必如此伤心。当初明日得幸遇着师父,他老人家抚养我长大,传授了一身医术,如今……往后夫人便在此地住下。”
“这……”玉竹夫人好半天才稳住情绪,却又因他的举动而疑惑。
“近日江湖中异动频频,其中牵涉到城主,我不希望夫人牵涉其中。”明日一时无法喊娘,语气难免有几分疏离,但这番细心的解释,又表明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明日又说:“如今我这山庄有一位客人,乃是夫人故人,夫人想必愿意一见。”
玉竹夫人虽因他的称呼而黯然难过,却也激动不已,儿子大难不死这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猛然听到欧阳飞鹰有危险,她本能的就担忧,本想去提醒,可看到明日似乎没那个意思,甚至打算袖手旁观,误以为他记恨欧阳飞鹰,一时又踌躇。
“不知是何故人?”玉竹夫人不希望和儿子闹僵关系,便暂且不提欧阳飞鹰,却提起另一件事:“半夜之中,我突然从水月庵消失,只怕盈盈找不到我会担心。盈盈是你妹妹,今年十八岁了,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我见过她。你写一封信,只说出门去游历修行,请她不必担心。”明日又看她一眼,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会对城主不利,也会看着公主,我只希望你暂时不要管四方城的事。你很清楚,你和城主矛盾日深,早晚不和调和而爆发,那时公主夹在其中岂不为难。”
这正是玉竹夫人的担忧,顾忌到盈盈,她屈从于欧阳飞鹰,如今见他安排妥当,又因愧疚弥补之心,便全依着他所言。更何况,她其实对欧阳飞鹰早已死心,始终留在四方城,除了不放心女儿,更是奢望着能等到儿子活着回来。没想到,她竟真的等到了!
明日接了信,转身便出去了。
玉竹夫人跟到房门外,正想再和他说些什么,却看见院外来了一人,那熟悉的面容令她大惊:“雪莲?!是你?真的是你?”
“玉竹!”丁雪莲同样激动。
时隔十五年,两人再次重逢,物是人非。
明日带着信来到灼华居,并未因玉竹夫人的到来显出喜色,反而勾起心底之事,眼中有些郁色。见桃朔白一直在等他,心头一暖,将那些不如意之事也放开了些,问道:“这信该如何送呢?”
若直接送去皇宫,岂不彰显玉竹夫人失踪不单纯?早先两人便有打算,那水月庵是玉竹夫人主动去的,并无看守,他们将后门打开,说是玉竹夫人趁夜主动离开也说得过去。若把信留在水月庵,又不能保证欧阳飞鹰得了信会转交给盈盈,毕竟欧阳飞鹰一恼,只怕会对着女儿抹黑母亲。
桃朔白想到一人,便说:“据闻公主最喜欢在城中游玩,许有交好的朋友,可以转托。”
桃朔白所说之人便是臭豆腐。
臭豆腐送出四封书信,心中大石头落地,又想起老爹多年不敢联系的妻女,有心让他们一家团聚。可他若贸然说出来,老爹疑心,必要追问,他如何答呢?况且依照老爹性情,在不曾确认安全之前,肯定不会和妻女团聚。他觉得老爹妻女处境很快就不安全了,应该尽快转移,最好找个地方隐居,他整日琢磨着隐居的地方。
谁知他遇上了欧阳盈盈。
尽管从梦中得知欧阳盈盈以后会是他所爱,但盈盈的死给他的触动很大,他宁愿两人不认识,也希望对方好好儿活着,所以他刻意避开两人的交集。谁知天意弄巧,没了采花大盗之事,他依旧和欧阳盈盈相识了,他见躲不开,故意总和对方唱反调,两人吵吵闹闹,稀里糊涂……
如今两月过去,臭豆腐无奈的发现,他真的爱上了欧阳盈盈,现在让他再躲着人,他根本舍不得。
于是,他打算毁掉少主的信物,不想认回身份了。他觉得做个快快乐乐的臭豆腐很好,少主什么的,他并没有那份志向和野心,也不喜欢总是打打杀杀找人报仇,上一代的恩怨,他希望能就此过去。
对于欧阳飞鹰,他认为只要不暴露身份,总不至于闹到梦中那种地步吧。
这天他趁着老爹不在家,又在屋内翻箱倒柜。他在梦中窥视的天机都是与他自己有关的信息,偏生信物所藏之处老爹告诉了上官燕,没告诉他,他根本不知道藏在哪儿。
“臭豆腐!臭豆腐!”屋外有小孩子喊。
“谁呀?”臭豆腐出来一看,是个小乞丐。
那小乞丐问他可是臭豆腐,得了肯定答复,便将一封信给他:“这是一位女居士让我给你的,请你转交给盈盈。”
盈盈?女居士?
臭豆腐立时猜测那女居士是玉竹夫人!
当盈盈再出宫时,臭豆腐便将信给她,并故作好奇的问她:“盈盈,谁给你的信啊?”
欧阳盈盈看完信,吃惊又气恼,跺着脚说道:“娘怎么可以不说一声就走了!”
果然是玉竹夫人!
臭豆腐从盈盈的话里得了肯定答复,两三下便猜到,肯定是欧阳明日得了先前的信,特地将玉竹夫人接走了。这令他更加放心了。
欧阳盈盈却是担忧又纠结。她担心玉竹夫人独身在外的安危,又不解母亲为何定要离开,就像她不明白从小到大自家父母为何不与别家一样,夫妻两个分居两处,她只能两头跑,每每她尝试的询问都会遭到父亲训斥、母亲的闪避。母亲在信中又交代她,暂时不要将其离开之事告诉父亲,不愿父亲阻拦。盈盈有些犹豫,哪怕父母有矛盾,可在她眼底都是她最亲的人,是一家人,她总是希望能一家团聚。
此时桃朔白将阵撤了,被困多日的两人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