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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镇西王已经快不行了么?到时候世子去了河西袭爵,她的手还能伸到河西去?”

    冯后幽幽看了她一眼:“说的也是,可若让刘易尧回河西去袭爵,总有些放虎归山的感觉。”

    高淑妃笑:“河西南边就是吐谷浑,虎视眈眈的,刘世子长那个模样,早就和他的阿耶不一样了,到了那里说不定被吐谷浑那帮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皇后您还担心什么?吐谷浑那帮人估计也在等着镇西王死了呢。”

    冯后看向高淑妃:“你想的倒是挺深。”

    高淑妃道:“妾也没什么图的,只盼着我儿早日能封王封出去,河西那块地方就挺好的。”

    河朔困苦,不过连接着西域,也算是喉舌之地。高淑妃自进宫之后就紧紧依附冯后,处处马首是瞻,把河朔给了她的儿子也没什么不可。冯后心中嘲笑了一句她的短视,面上还是亲亲热热的。

    ☆、53.第 53 章

    延拓刚刚走进青州境内, 瞧见官道侧停着一支马队,马上之人皆着皮甲,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个富足的部落。

    老三和他错了半个马身子,背上背着那把缴获来的铁刀,底气十足, 阴阳怪气道:“这帮流民匪是有钱哈, 瞧他们一个个的身上穿着的。”

    延拓凝眉,瞥见了马队中那辆并不起眼的马车, 道:“别瞎他妈说,估计和咱们一样是佣兵队, 护送贵人的。”

    想起之前护送的那个贵人, 老三舔了口干裂的嘴唇, 嘿嘿笑起来:“啧, 说实在的, 老子跑了那么多单了, 倒也没见过哪个贵人同之前那个世子夫人一样的。我敢保证北边部落里的女人都没她那么猛的……啧啧,还是个汉人呢。瞧她那个弟弟却孬得不行,她怎么就那么劲儿呢?”

    延拓看了他一眼。那夜康平马车上弯弓引箭的英姿震慑了队中不少人,他在幽青路上往来了那么多次,见过不少雇主了, 也没有一人能像她那样杀气腾腾。这种杀气,往往只有在沙场上死人堆里头滚过的人才有, 那汉人夫人瞧着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 他总觉得那个女子纤弱的壳子里头装了另一个灵魂。

    老三突然道:“诶, 那驾车的不是那个——”

    延拓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真瞧见了马车前头盘着腿的十一郎——大冬天里的依然戴着个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唯能瞧见半截草杆子被他叼在嘴里。这寒冬腊月,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拔来的草根子。

    瞧见了十一郎,说明马车里头坐着的定是那位刘家夫人。延拓一夹马腹,立刻上前。尔朱光远远瞧见那队佣兵,本就警觉,见他们竟然敢上前来,原本或坐或立的族人立刻围到了车前。

    康平本来正等着出发呢,半天不见动静,恰在此时探出了头来,瞧见一匹熟悉的老马,她立刻笑道:“是老朋友了!”

    延拓看从马车里钻出来的确实是她,加快了速度,在车前勒马,抱拳道:“刘夫人!”

    康平瞧见他,就知道现在七郎已经安全在书院里头了,笑容灿烂:“延拓大哥别来无恙!”

    尔朱光将那延拓和他身后的十几人打量了一番,见他们的盔甲武器全都零零散散、破败不堪,一看就不知道是什么正经军户,心道那世子夫人什么时候和这帮二流子扯在了一起了?

    延拓瞧见尔朱光那一头炸了毛的红发,也是心底冷哼一声,视而不见从他身侧掠过,停到了康平车侧:“我以为世子夫人青州事情解决之后会直接回龙都呢,还想能不能加快赶上你,怎么,郎君已经抵达徐州彭城,夫人还要去看么?”

    康平说:“是,我去彭城还有别的事情做。多谢延拓大哥了!”

    延拓道:“既然收了夫人的佣金,自然应当尽心完成任务。郎君一路没遇上啥事,已经安全抵达了。夫人不必担忧。”

    康平又道了句谢。

    延拓又问:“现在已经快腊月了,夫人如果再下徐州,只怕没法在过年的时候返回龙都。”他怀里头揣着郑琛荣给刘易尧的信件,想来这位夫人和她丈夫必然恩爱,故出此言。

    康平凝了眉:“仔细算算也是。”她本来是赶着将七郎送去徐州,顺便将事情办完,一来二往差不多刚刚好能在年前赶回去,陪着刘易尧过除夕,可是谁曾想青州遇上了这么个事情,耽搁了那么多日,年前回去不大可能了,倒是能赶赶上元节。

    “夫人有什么信,不若让我去传给世子?反正我正好要替七郎送信过去。”

    “七郎有信给我夫郎么?”她问,“能给我瞧瞧否?”

    七郎和刘易尧并没有很亲密,他到了徐州立刻给刘易尧写信,想来也无非就是那么点内容。延拓大大方方地将信给了康平,康平略微扫了一眼,轻笑起来:“他是在担心我呢。不过这信送到我夫郎那里也没什么用处,还平白叫他担心,不若给我算了。”说着,便已经将信笺收入了怀中。

    延拓不识字,不过看着她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便也笑道:“也好。”

    康平说:“也不麻烦你再多跑一趟了,夫郎大概也已经晓得我没法在年前回去了。”

    延拓又看了一眼围在她周围的那帮羯人侍卫,点了点头,抱拳道:“成!”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一旁坐着木头人似的十一郎突然微微抬了抬头,嘴唇动了动,带着那根细细的草茎也晃了两下。

    “等等。”康平皱了皱眉,突然又叫住了他,“还是得麻烦下延拓大哥,帮我送个这个回去。”她从头上摘下一个明晃晃的步摇,递给延拓,“我夫郎心思细,虽然已经报过平安,但他难免还要东想西想的。还是给他个信物让他安安心心吧。”

    延拓接过步摇,笑裂了嘴:“哎!”

    *

    七郎将手里那些竹简擦净了,晾干了,才敢拿去还给徐殊言。

    这徐殊言是徐绍唯一的孙女,年纪虽然小,却已经显露出早慧来,书院中不乏她将来说不定能超越徐荼蘼的声音。毕竟徐荼蘼年轻的时候只是个不受宠的庶支,就是是蹭课蹭来的学问,徐殊言却是徐绍自幼养在身边、亲自开蒙的嫡亲孙女。

    七郎既然是徐绍弟子,自然辈分上算得上是徐殊言的小师叔。

    只是他才刚刚进书院,就有了个晚辈,怎么想都怪怪的。

    徐殊言这小娘子爱书成痴,年纪小小就喜欢搜罗古籍,那天哭那么绝望,并不是摔下廊吓到的,而是看见自己喜欢的孤本浸到了泥汤里头心疼的。

    七郎翻着自己手里那册东汉赵晔的《吴越春秋》第二卷,心想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看这么晦涩的史书了,脸皮子有些发热。郑府和水木书院都没有收集齐全套的《吴越春秋》,据说已经散失了两卷,不曾想在燕南书院一个不到十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