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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是小师叔!”听到他的名字,小娘子惊慌失措的神情微微消下去了些,只是一双眼睛还是地里咕噜地打量着他。

    听她叫小师叔,郑琛荣整个人都不好了:啥?师叔?他辈分怎么陡然拔高了那么多?

    他望向那小娘子,踌躇了一下问道:“不知道娘子是哪位?”

    小娘子一双漆黑的瞳仁佐着微红的眼圈依然委屈巴巴地看向他,嘴巴微微撅着,似乎是碍于他的辈分才不情不愿地说:“徐氏。学名殊言。”

    听她这么大大咧咧地把闺名报了出来,郑琛荣一惊。在龙都汉人那里女孩子的闺名是很宝贵的,只有家中人才能知晓,外头的人,也只有未婚夫到了问名的阶段,问走了拿去占卜凶吉才有资格知道,这小娘子竟然就这样在他面前说出来了……

    像是不小心知道了她**的小秘密,郑琛荣脸色微红。

    徐殊言却不以为意,在燕南书院里女弟子和男弟子没有什么分别,大家都是互相称呼学名,男学生加冠后有了字则称呼字,她名叫殊言这个事情全书院的男学生都知道。所以她丝毫没有察觉出郑琛荣的震惊,而是委委屈屈地去摸自己的脚踝。

    方才一不小心滚下廊,袜子上浸透了泥水。徐州虽然不像龙都那么干冷干冷,可是冬月里的湿冷也是要人性命,冰水渗透上来,直接懂得她打了个喷嚏,一串晶莹的鼻涕就明晃晃探出了头来。

    郑琛荣别过头去,轻声说道:“那个,我房里有热汤,还有熏炉,你要不要先进去,我叫人去找你的侍女来。”

    徐殊言点了点头,才想起散落了一地的书简,连忙去捡。

    书简在木质的回廊上散了个七七八八,郑琛荣还在想为什么要叫个那么小的小娘子拿那么多书,正帮她收着,却发现小姑娘靠在廊下,肩膀一抖一抖,鼻子抽搭抽搭。

    郑琛荣一脸懵逼。刚才摔到廊下都没见她哭的,怎么现在就突然哭了起来呢——

    徐殊言抱着一卷书兀自伤心,虽然没有放声大喊大叫,却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瞬间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原来方才掉下廊的除了她,一卷竹简也跟着下去泡在了泥水里头。她将那竹简捞上来,丝毫不顾上头汤汤水水黑唧唧的,直接就抱在了怀里,眼泪鼻涕哭了一脸。还在屋里收拾的夏冰春熙两人也被这动静惊到,纷纷跑出来,之间一个狼狈的小娘子坐在廊下哭成了一团,而他们的郎君则呆若木鸡。

    春熙连忙将小娘子拉起来。徐殊言不知道怎么搞得已经是满脸的泥道子,抱着那卷竹简,一脸的生无可恋。纵使在龙都郑府,娘子中年纪最小的六娘子也从不会这样哭,主仆三个面面相觑,直到春熙一拍脑门:“这是学院的学生,肯定有侍女的,我去将人找来!”

    可是根本不晓得人家住在何处。

    春熙和夏冰从来没有照顾过小姑娘,又因为是士族娘子,他们几个外男又怎能随便动手动脚。这个时候沿着廊下闻声赶来的徐疏简直就是三人的救星!

    徐疏见到刚刚梳洗完毕的郑琛荣跌坐在门前,方才因为拽了徐殊言一把身上也沾了泥水。而一旁的徐殊言则根本就是个泥猴子,哭得像是只落了水瑟瑟发抖的鹌鹑。他连忙颠了两步上前:“殊言!”

    徐殊言抽抽噎噎地偏过头来瞧见是他,眼泪更加如同不要钱似,并且还开始打起嗝来:“噎!阿叔……噎!”

    徐疏朝着郑琛荣抱歉笑笑:“这是徐先生的孙女。”他算起来还是徐殊言的叔叔,也不管她满身的泥土连忙将她抱起,对郑琛荣道:“郑郎还是赶快收拾一下,一会儿要去见先生了。”

    郑琛荣家里头姐妹虽多,也从未见过这么能哭的小姑娘,被惊得坐在廊下半晌才回过神来,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见徐殊言被徐疏摁在了怀里,哭声发闷,他才恍然回过神,跳了起来,脸红道:“学生……”

    徐疏知道这个小妮子的威力,尴尬笑笑:“郑郎,信我已经送出了,我先把这孩子安顿好再来领你去见先生!”言罢又迈开长腿抱着徐殊言沿着长廊跑了出去。

    郑琛荣瞧着一地还未收拾干净的竹简,顿时不知所措,被穿廊而过的冷风一吹,才抖了抖也打了个喷嚏。春熙连忙把他推进房间里,他却急切地说:“把那些竹简捡起来擦干净了,找个什么机会给那位徐……小娘子送过去。”

    ☆、52.第 52 章

    康平那里, 因为尔朱光的亲自护送,加上步六孤继心虚送的好马车, 脚程比之前快了不少,只是越往南边,就越发湿冷得让她难受, 车内熏着的暖炉都没法烘回她的手脚, 指尖麻麻痒痒。

    抵达青徐两州交接之地的时候正是大中午,日头是难得一见的好, 她叫停了车队,跳下车来, 想要晒晒太阳。马车不必牛车稳健, 快是快, 只是一路上颠吧颠儿, 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郑珈荣的汉人小姐身子是半分都经不得。

    她搓着微微发痒的手指, 绕到太阳地里头,脱掉了手上的皮手套,将五指摊开来晾晒。

    尔朱光勒停了马,翻身下来问她:“夫人怎么了?”

    她摊着手满不在乎地道:“怕是要生冻疮。”

    尔朱光也很不喜南地的湿润天气,说:“即将进入徐州, 大约还有两日就可以道彭城了。”

    康平只是低低地哦了一声,兀自搓自己的手指。

    在龙都的时候郑府上就算是冬天, 屋子里头也燃着炉子和地龙, 烧得温暖如春, 根本不可能生出冻疮来,她都快要忘记冻疮的滋味了。前世在河西的时候生过两年,痒得她抓心挠肺,五指恨不得在弓弦上蹭,这会儿这种熟悉的感觉又生了出来。不知道郑珈荣这双葱白一样的纤纤玉手生上冻疮会是怎样的,只怕会惨不忍睹。前世那个时候她的手因为骑马射箭满手的茧子,就那样的,长了冻疮之后的对比也让她猝不忍视,现在这么一双玉手要长了冻疮得多可惜。

    见她轻微哈着气,尔朱光从马背上的囊袋里头掏出了一个小药盒:“这个挺有效果。”

    对他突如其来的殷勤康平先是一愣,旋即大大方方地收下了,笑问:“尔朱郎随身还携带这种东西啊。”

    尔朱光说:“青州的天气比冀州潮,我一到冬日也怕生冻疮,所以备着了。”

    康平心想这还是个听细心的郎君,从善如流地打开了盖子,里头是浅黄色的微微散发着姜味的药膏,她用手指挖出了一块儿来,抹在了指缝上,顿时灼灼地冒出了热气。

    尔朱光本来不过是随便套套近乎,却瞥见了她左手食指中段的一道深红痕迹,微微蹙眉。

    这是弯弓所留的伤痕,看着还很新,不会超过半个月。但她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