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唯一的弟弟。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母后的话,忍不住介意。近来日子总有些不真切,虚实分不开,真相越发令人难以捉摸。
“一会儿顾笛和世炎会过来,和顾笛好好谈一谈吧。”天绮往离开的方向走出几步,她停下脚步,转过身,似乎还准备说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如天绮所言,没多久,顾笛就出现在面前,速度远比我想象中更快。他气色依旧不太好,病态如故,倒是平日围在他身边,守的密不透风的世炎,今天看起来少一份蛮横。
顾笛难得的表情严肃的交代了几句,世炎竟也愿意离开他身旁,退到门外把守。
两人交谈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我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并非谨慎不好,而是小心翼翼的举动总让人有些不安。而顾笛的开场白也明显让我心里没底,不清楚将要发生什么。
“三年前噬花族袭击魔域至今,西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顾笛皱皱眉,这样的表情其实并不适合他,“还记得吗,那年庆生宴前夕,我约了你和浅穆来鸢尾谷。”
我点点头,那一天的情形我又怎么可能忘记,就是那一天我悔恨至今,狂妄加上自以为是让我永远失去了浅穆:“可惜最终我们没能达到鸢尾谷。”
“我必须把那天应该告诉你们的话告诉你,不能再让那个人继续错下去。”顾笛的眼神暗淡了,笑容有些牵强。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等待他的话。
“还有一个浅穆。”
顾笛的话很短,我却迟迟无法思考:“还有一个浅穆?这不可能。”
顾笛无奈地笑了,眼神越发暗淡:“东岭早在许久之前就在西岭宫布下了的眼线,浅穆出生那年,是一对双胞胎。她们混入接生侍婢,抱走了一名皇子。作为制止战争的威胁,留在东岭。”
天方夜谭的话令我顿时找不到南北,不由想起了那场莫名其妙的雷阵雨里另一个和浅穆相貌一致的人:“顾笛,这事可不当玩笑说。”
顾笛摆摆头:“我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不久后,父皇收到一封秘密文书,以新生的皇子性命为要挟,要西岭在战争中退步,父皇毫不犹豫拒绝了。那一场战争,西岭大获全胜,扩展了疆土。从此以后,再没有另一名皇子的消息。”
大脑一时间思考不过来,很多事堵在一块失去了条理,手有一丝微颤。还有一个浅穆,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在战争那年失去了音讯。莫名打了一个寒战,非常不详的预感。
“三年前,派去东岭的密使带回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好消息是被带走的皇子还活着,坏消息则是东岭准备扶皇子为王,发动对西岭的复仇战。阴差阳错的意外,我偷听到了这事。”顾笛停了停,很多事难以启齿,“当时准备通知你和浅穆,可惜……”
话没有再说,后面的故事我再清楚不过,可惜我和浅穆都没能在那天得知此事,原来在那一天失去的远远不止原来理解的那些。我平静了一下情绪:“母后呢,她知道这件事吗?”
顾笛为难地点点头:“战争结束后不久知道的。”
自出身之时就失去另一个浅穆,连面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母后得知这事后有多伤心可想而知。或许正是为此,从小到大,她待我和浅穆都分外的温柔,对我俩的任性默默接受,把本应给予三人的关怀分给了我和浅穆两个人。
“之后呢。”我问道。
“东岭关于另一名皇子是否登基发生严重的意见分歧,旧族担心皇子的归国之心,登基后诚服于西岭,导致东岭直接亡国。意见迟迟争执不下。一年前,东岭帝位之争引发内乱。另一个浅穆登基成为东岭新帝,他镇压所有反对力量,决心发动战争吞并西岭。”顾笛的声音低沉了些,“东岭不惜花费巨资寻找墨氏的后人,将东岭的人类公主晴月送给墨氏家族,以求结成联姻,希望墨氏帮助他们培养可控制的噬花族,筹备战争。”
“为什么寻找墨氏一族?”我更加不明白了。
“噬花族最开始是墨氏家族研制的用以保护花精安全的守护兽。”
“这怎么可能。”我连连摇头。自出生以来,就深深记得,花精和噬花族势不两立。
“噬花族保护花精是有条件的。每隔人类世界生命的一代人,墨氏的继承者都会迎娶花界公主,净化子嗣血液,使之长寿。”顾笛偏头看看我,叹气,“后来,花界破坏了约定,觉得没有必要把花界公主白白送给人类。墨氏家族恢复到了普通人类的寿命长度,家族消亡前,新生的噬花族一改以往的守护者姿态,袭击了魔域,千万年来杀戮不断。”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虽然有些迟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制止一个人,别再一路错下去。”
“我不可能阻止东岭新帝,我办不到。”我毫不犹豫地说着。
“不是他,是另外一个人,别让她犯糊涂,西岭剩余的皇子不能再这样死去。她不是为了这些理由而犯错误的人。”
神经突然绷紧了,一张熟悉而温暖的面容浮现。那个人,不,不应该是她。因为她一直很坚强,是我最安全的保护地,所以,我不相信是她。即使提及此事时辰诺欲言又止,我仍然相信不是她。
我闭上眼,用手撑住额头,眼睛微微发烫。
顾笛不一会儿离开了,我坐在板凳上一点也不想动,全身的力气仿若全被抽空,忽然涌出的一大片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信息令我不知所措。
研制噬花族的墨氏一族,如果是墨藤的话,一定清楚怎么办,大凡小事他总能处理的游刃有余。
可是,他不在。
终章:情起初始之时
不知何时睡着,恍惚间听得门外细微的猫叫,迷迷糊糊地推门而出。门外,辰诺疑惑地看着我,不懂发生了什么:“殿下,怎么了?”
“突然听到猫的叫声,庭院里有野猫?”我打量了一番四周,缺少明月的天幕,夜晚的魔域一如既往的宁静,静得连呼吸都已冷却。
辰诺环视黑暗中的庭院,他摇摇头:“应该没有,属下未曾听到。”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兴许是我的幻觉,总觉得冬云来了。
转身返回屋内,布置简约的房间,跳动的烛火,尚未整理的床,米色锦被上,一件短袖的女式衬衣折叠整齐,衬衣上静躺着一支玉簪,簪首是一朵百合。
衬衣旁,趴着一只再熟悉不过的黑猫。
我走上前拾起玉簪,玉质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还给墨藤的玉簪又重新出现在眼前,心情多了几分起伏,微妙的情绪牵动了久远的记忆,那些置于内心深处,已布满灰尘的片段此刻竟也喧嚣起来,最后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天阴沉得可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