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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蒸笼。

    里面的桂花糯米糕已经凉了。

    糯米糕热的时候最好吃,但他心急被烫过嘴,言晟后来再蒸时就会提前好几个小时开工,等彻底凉下去后再招呼他来吃。

    他从来不知道,言晟好几次半夜三点起来,只因睡觉之前他随口说了句“明早想吃糯米糕”。

    言晟跟他说过,早餐的糯米糕,都是玲嫂蒸的。

    他深信不疑。

    回到卧室后,他躺在落地窗边的厚绒地毯上,怔怔地看着阴沉沉的天。

    如果没有第三人搭一把手,他大约是走不出去了。

    小姚很好,听话乖巧,但与他终究不是同路人。

    周远棠更好,处处为他着想,至今仍待他好。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一句示弱的话,周远棠就不会再回新西兰。

    但他做不到。

    他季周行纵有千般劣,也干不出将兄弟当备胎这档子事。

    年少时不懂周远棠的纵容,这些年才慢慢意识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关心与爱护。

    他珍惜这个人,这个朋友,这个兄弟。

    所以他绝对不会将对方拉入自己一团糟的感情。

    天更阴沉了,像随时会塌下来。

    他想起与萧息川说的话,苦笑着坐了起来。

    也许只有互相利用,才不会感觉到痛。

    萧息川说他们求而不得,同病相怜。

    那么病友之间,亦可心照不宣,抱团取暖。

    他不需要爱。这个世界上的爱,除了言晟的那一份,他统统不稀罕。

    可是言晟不会给他。

    他需要的只是一剂麻药——即便麻药里九层是致命的毒。

    他拿起手机,在短暂的等待音后平静地说:“影帝,你的提议不错,咱们试试。”

    那边低沉地笑了笑,又道:“季少,有件事我得向您道歉。”

    “不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萧息川停顿片刻,似乎有些惊讶,再开口时语气更加诚恳,“为了达成目的,我不择手段了。季少您真不生气?”

    本该生气的,心中却没有怒火,大约是所有情绪都被言晟那一盆冷水浇得半点不剩。

    与言晟给予的巨大失望相比,萧息川说的任何谎言都不值一提,不值动怒。

    他笑了笑,以强硬为伪装,罩住自己早就锈迹斑斑的尊严,“不择手段而已,你我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计划里的最后一段情感自伤,后面就不会虐了。

    后面有一个大事件,但事件本身(我觉得)不虐,正文不长,和好后在番外再撒糖了所以也许番外会比较长……

    第21章

    春节近在咫尺,星寰事务繁多,大量文件需要老总签字,不少活动亦需要当家出席。

    季周行情场受挫,在人前摆架子却仍旧得心应手。不管是上流宴会还是公司年会,他在哪里,焦点就在哪里。

    他从落虹湾搬了出来,暂时住在寒庐。萧息川有空就会过来,每次都自备着润滑油。

    季周行兴致不浓,拿起润滑油抛了抛,哂笑道:“套子呢?”

    萧息川挑起眉梢,“需要套子?”

    “废话。”季周行拉开床头柜里的抽屉,从盒子里取出一片扔在床上,朝浴室抬了抬下巴,“先去洗澡。”

    他们只做过这一次,季周行懒得动,还是萧息川坐上去自己折腾。

    季周行靠在床头,手指夹了根烟,白雾一上来,整张脸都显得模糊不清。

    他发现自己对情事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三年前与言晟分手时不是这样。

    那会儿他疯狂做爱,借以填补精神的空虚。现在彻底说开,后半生再无交集,他像突然被卸去了所有精力,整个人犹如游魂一般,连生理性的欲望都没有了。

    萧息川出身豪门,在娱乐圈中身份尊崇,但母亲卜允却进不了萧家老宅。母子二人在萧家地位极其尴尬,萧息川自幼便生活在白眼与嘲讽中。

    所以他虽然贵为少爷,却懂得如何讨好大人,虽然在人前风度温润,却惯于将自己摆在下位。面对季周行时,他就像个谦卑的下人。

    季周行没有将人留在床上的习惯,草草做完后便打发他走,他穿上衣服,离开之前转身笑道:“季少,您的指甲长了,我帮您剪一剪吧。”

    季周行抬手看了看,的确有些长了。

    萧息川低着头,左手轻抬着季周行的手,右手拿着指甲刀,神情专注地修剪。季周行睨着对方隐在灯光阴影下的发际线,一时有些出神。

    以前言晟从部队回来,总爱抓着他的手看一看,大多数时候还会帮他剪指甲,不过理由却让人啼笑皆非。

    而且言晟剪得不好,动作很大,不止一次夹到他的肉,有一次还夹出了血。他痛得立马缩回手,言晟却一把抓回去,随便找来一支药膏往上抹,他忍着痛没吭声,抹完后越来越痛,血也越流越多,言晟才找到说明书仔细瞧了瞧,脸色难看,冷冷地说:“哦,这药不能用于见血的伤口。”

    不过是手指被夹开了一条口,不过是伤口被抹错了药,他舍不得埋怨言晟,甚至说不出一个“痛”。

    言晟收好说明书后又抓着他的手指瞧,问了句“痛不痛”,他立即嘿嘿笑着说“不痛”,言晟便相信了,胡乱在伤口上贴了一张云南白药止血贴,继续剪其他手指。

    十指连心,指尖淌血,怎么可能不痛。

    他额头冷汗直冒,咬牙忍着。言晟剪得慢,而且每一个指头都剪得很深,就算没出血,也会不舒服好几天。

    他不敢跟言晟说“二哥,你别剪这么深”,怕言晟回一句“以后不给你剪了”,只好闷声闷气地忍着,看着那红彤彤的指尖还会生出几分欢喜。

    萧息川比言晟剪得好太多,长度适中,圆润光滑。他笑了笑,收回手时难得地说了声“谢谢”。

    萧息川抬头问:“顺便帮您把脚趾甲也剪了吧?”

    他怔了一下,摇头道:“不用。”

    萧息川并未坚持,离开前道了声“晚安”。

    季周行靠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抽烟——他极少抽烟,这两天却突然犯了烟瘾,独自待着的时候总是一根接着一根,仿佛只有浓重的烟味才能填上胸腔中那个巨大的窟窿。

    抽完一整包烟时,他找来趾甲刀,弓着身子,缓慢地修剪脚趾甲。

    剪至一半,他手腕抖了抖,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