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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前,掰着指头盼他回来……”

    “可惜我等来的却是一群凶神恶煞卫兵,他们闯进府里,见人就杀,那时候的我什么也不懂,哭喊着问他们是什么人,爷爷到哪儿去了……”

    白逸紧紧握着拳头,十根指节握得发白,“他们说爷爷是乱臣贼子,已经被皇上正法了,说我是坏人之后,就是一个小坏人……”

    “我说什么也不肯信,拼命地抱着那士兵的腿,他就对我拳打脚踢,直到我母亲跪地哀求,那士兵才将我扔到一旁,抢夺一番之后去了……”

    青岚心口一窒,难过之极。一个五岁的孩子,家里遭逢巨变,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沦落成乱臣贼子,那份痛苦恐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

    白逸道:“我一直哭叫着喊爷爷,可惜没人理我。很快,我就同母亲被捉上囚车,流放到了岭南毒瘴之地。”

    “我们出城的那一天,正是祖父和父亲行刑的日子,我被迫被带到人群之中,看着祖父被五马分尸,他的尸体四分五裂,鲜血流的到处都是,不停有乱民往他们身上扔鸡蛋、烂菜叶,我想要阻拦,身上却带着枷锁,分毫动弹不了……”

    白逸面色阴沉,哽咽道:“我眼睁睁地看着祖父的尸体被野狗叼走,被啃咬的面无全非,而他的衣襟里,还有一包还没打开的松子糖……”

    青岚心中一痛,忍不住热泪涌出,她紧紧地握住白逸的手,道:“灼然,都过去了,那些事都过去了……”

    而白逸沉浸于往事之中,浑然不觉,“我们被关在漆黑狭小的囚车里,空气中只有腐败和腥臭的味道,我们被强迫每天要走四十公里,只能吃少量的菜汤,半途中不停有人死去,一直过了三个多月,才到达岭南。”

    青岚只在书本上看过流放,想不到竟是如此凄惨,白逸道:“到达岭南之后,我和母亲每天被强迫做着繁重的工作,要将上百斤的石块从山底抗到山顶,我不忍心看着母亲受罪,每天都比别人做的更多,可惜我年纪小,依然不能达标,还是害得母亲常常挨鞭子……”

    白逸回忆起母亲,心如刀割,俊秀的脸也有些扭曲,“直到六年之后,行刑期满,我们才有机会返回兖州,本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谁知道母亲却病倒了……”

    白逸握紧拳头,泪水顺着两颊滚落,“母亲病的很严重,我四处找医馆,恳求他们为母亲治病,可我没有银子,他们都不肯。直到两个月后,才有一个好心的大夫肯帮我们,可惜为时已晚,母亲不久后就去世了……”

    青岚心痛莫名,颤声道:“灼然,你母亲看到你如今为白家平反,在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的。”

    白逸痛不欲生,他紧紧抱住膝盖,道:“是我没用,对不起母亲。她临死之前,还握着我的手,告诉我一生都不许入朝为官,她只盼我平平安安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是我对不起她,我欺骗了她,我是个不孝子……”

    青岚悲伤之极,只能紧紧握住白逸的手,恨不得自己能早一日认识他,告诉他人世间还有很多美好,不仅仅是阴谋和痛苦。

    白逸凄然道:“青岚,你知道么,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永远也忘不了父亲临死时的眼睛,他对我说,我们白家世代忠良,就是死,也不能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他告诉无论如何,一定要替白家平反,我知道如果我不回来,那我和我所在乎的人,将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青岚忍住泪水,道:“我明白。”

    白逸竭力平复情绪,转头道:“刚才是我失态了,可吓着你了?”

    青岚摇了摇头,道:“没有。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想起那么多难过往事。”

    白逸苦涩一笑,道:“没什么。母亲去世后,我因没钱安葬她,只好卖身到一个商贾人家做长工。那家主人对我很好,我也很辛勤的为他做活,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可谁知道……”

    白逸说到此处,眸光中透出一抹厉色,“我因些事得罪了那家少爷,他竟买通县官,将我双腿打断,关进了大牢。”

    青岚听到此处,不禁“啊”的一声惊呼,当时的白逸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到底如何得罪了那位少爷,竟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他……他到底为何害你?”

    白逸淡淡地道:“没什么,人心本来就是奇怪的东西,有些人你明明对他很好,他却偏要恩将仇报,谁又说得清楚呢?”

    其实是那家少爷本有龙阳之好,他见白逸生得白皙俊秀,便动了歪心思,给了他些好处,想要上手。白逸如何能受这屈辱,便狠狠将他打了一顿,那少爷大怒,便雇了些人,打断他双腿,又怕他寻仇,索性将他关进大牢,以绝后患。

    只是这些肮脏事,白逸不想对青岚提起,便轻描淡写地带过。“好在那牢头是个好人,他女儿也曾被那少爷欺辱,他知道我是冤枉的,便自己出银子,寻了个大夫,为我治好了双腿。”

    青岚听到此处,那压在心口的闷气才稍稍纾解,好在上天不是完全无眼,在他满是黑暗的生活里,还留下了一缕阳光。

    白逸道:“后来新君即位,大赦天下,我也被放了出来。我便带着白家信物,一路赶赴京城,面圣请命,为白家平反。”

    即便他不说,青岚也能想象得到,这孤身一人,跋涉千里,当中要有多少的艰难险阻,当日若是自己没有出手相助,恐怕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

    青岚想到这里,不觉有些后怕。她望着白逸挺秀的脸颊,柔声道:“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可再去寻那好心的牢头了么?”

    白逸垂下眼睑,眼中突然滚下了两颗泪珠,“我再去寻他的时候,他女儿已经被那恶少逼死,他也抱着女儿的尸体投湖了。”

    青岚心口一紧,浑身发凉,白逸握紧拳头,眼中布满血丝,“我只好将那恶少千刀万剐,亲自提了他的头到那牢头坟前祭拜。只盼他们泉下有知,也能明目了。”

    青岚从未再白逸脸上见到这种阴毒之色,不由心头一颤,白逸悠悠道:“我常常想,这世界是不是注定这样,好人总是活不长久呢?”

    青岚涩声道:“不会,你是一个大大的好人,也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白逸悲痛地道:“我哪里算什么好人?大丈夫有仇必报,有恩必偿,可这世上又太多恩仇,只怕我一生也偿还不起了。”

    青岚紧紧咬着嘴唇,忍不住泪水簌簌流下,哽咽难言,她没想到让他提及往事,会是这般的残忍,可她如果不问,就永远无法了解真正的白逸。

    青岚握紧白逸的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灼然,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旁的。”

    白逸回过头,见青岚柔柔的望着他,那目光仿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