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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22
    反抗余地,背地里筹谋,陷他于不仁不义,你竟还在这觉得自己委屈?哦,也是,虞康安知道你还活着,第一反应也是闯岛来杀你,死都不肯松口是他错了……”

    “我没有!”

    楚修宁张口闭口将他与虞康安相提并论,简直要将他逼疯,红着眼只会说“我没有”。

    因为旁的根本来不及说,便被楚修宁拿话给堵了回去,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抛,仿佛一块块大石头往他头顶上狠狠的砸。

    以段冲近来的心情,原本就像是在寒潭里浮着,想挣扎着露出水面喘口气,却被接踵而至的石头砸的无法露头,长久溺于水中,手脚逐渐发麻,浑身无力,脑袋里嗡嗡嗡,呼吸不畅,充满了窒息感。

    仿佛余毒未清,他双膝一软,扶着铁栅栏蹲了下来。

    他知道楚修宁是个顶尖的政客,他知道政客的话不能信,但楚修宁真的句句击中他的内心。

    “你瞧,就连如今的境况,也和当年一模一样。你固执己见,不肯接受虞康安对你的安排,他便将你遗弃在遍地毒蛇的荒岛。而你义父固执己见,不肯接受你对他的安排,你便自我囚禁,将他一个旧疾缠身之人,独自扔在外面承受着四面楚歌。”

    楚修宁单膝蹲下,恰能与他平视,声音轻缓沙哑,略带蛊惑,“你知道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笑话么?那些觊觎着麻风岛,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像不像当年孤岛上环绕在你周围的毒蛇?”

    “你义父在等着你低头,等着你认错,等着你回到他身边。你听见你义父的声音了没有?像不像当年你呼喊虞康安一样?”

    画面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段冲双手抱着头:“你别再说了……”

    “但无论你怎样呼喊,虞康安始终没有回头,你那时的茫然无助,可还记得?难不成你也要像虞康安一样食古不化冥顽不灵,令世上最疼你的义父,感受着你曾遭受过的痛苦?”

    “我、我不是这样想的……”

    差不多了,楚修宁站起身,拂平衣袍下摆褶皱。

    段冲仰起头,宛如快要溺毙之前,看到一株救命稻草,红着眼眶道:“我真错了么?”

    楚修宁轻轻一叹:“你没有错,只是看你能否想通,何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陷入沉寂,楚修宁也不再说话,该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

    许久,段冲骤然问道:“现在几时了?”

    山洞内没有昼夜,楚修宁道:“我来时已近日落。”

    段冲吃了一惊,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扒着栅栏,朝着牢门外喝道:“冯叔,来不及了,快放我出去!”

    ☆、思想

    外头没动静。

    段冲又疾呼一声:“冯叔?!”

    冯首领回过神, 有些不敢相信,楚修宁进去连一炷香都不到, 只不过说了一席话。

    他看向虞康安:“金爷的意思,是他必须道歉认错, 不知现在……?”

    “放他出来吧。”虞康安道。

    “好。”冯首领照办。

    待笼子打开,段冲似一道龙卷风, 从门外几人眼前划过。

    虞清提步追上:“我跟过去瞧瞧。”

    楚箫也想去,但段冲是不会乘坐摆渡船环岛绕路的, 肯定是攀山行走,他追不上。

    他和虞康安站在门口, 等着楚修宁从牢房里走出来,既是赞叹,又是感慨:“果然, 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是嘴。”

    “嘴?”楚修宁啼笑皆非, 指了下他的脑袋,“是思想。”

    “但是楚尚书,你还是耍了计策,避重就轻, 并未真正解答他的疑惑,并未让他真正认识到错误。”虞康安与他一道往地牢外走, 边走边道, “他依然不懂得何为怜悯, 他的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也只会针对金鸩。”

    “段冲已经三十,不是三岁,你的要求未免太高。”

    三人上了摆渡船,坐稳后,楚修宁接着道,“人生来似白纸一张,第一笔,通常是由父母写上去的,这一笔至关重要,亦是我们常说的启蒙。尔后他所处的环境,身边的人事,会不断在这张纸上写字,因为纸上有空白,他接受的快且容易,所以会有‘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的说法,以及‘孟母三迁’的典故。”

    “待这张白纸写满,也就意味着‘成年’。成年人是教不好的,因为你很难再往那张纸上写字,任何大道理他们都听不进去。但,不懂怜悯没关系,不懂推己及人也无妨,这些金鸩懂。我方才,是教他懂金老板之所想,思金老板之所思,如此一来,他往后便会以金老板的准则为准则,时刻约束自己,足够了。”

    虞康安若有所思。

    楚修宁举了个例子:“虞总兵,就像我女婿一样,你们看着他现在处处受我掣肘,但我与他同僚十年,每次与他交锋,被气到呕血之人多半是我,如今斗不过我,只是他在以他夫人、我女儿的准则来要求自己,给我以尊重,让着我罢了。”

    *

    山脚擂台,围观者越来越多。

    数千双眼睛看着寇凛像个买货的客人,一把把验着武器,不知疲倦似的,翻来覆去的验。

    夕阳逐渐跌入海中,不见天光,擂台上挂着的几串灯笼,被人一一点燃。

    久等之下,人心越来越浮躁。尤其是徐淼,保持着一个姿势一直站着,脸上渐渐浮出了不耐烦,给他父亲使了个眼色。

    徐旻正忍不下去,指着寇凛道:“你还有完没完了?”

    此时任谁都能看出他是在拖延时间。

    寇凛置若罔闻。

    便在此时,人群后方某一处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众人纷纷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却见一个身影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擂台上。

    围观人群顿时一扫先前的颓丧,气势高涨。

    “冲爷来了!”

    “冲爷的头发怎么了,灰白了不少,气色也很差。”

    “先前真是中毒了吧?”

    即使真的中毒了也无所谓,此时现身,说明他并无大碍,且与金鸩之间没有不和,先前失踪,只是再休养身体而已。

    就说嘛,两人不是亲父子,却胜过亲父子,十几年的感情,哪能轻易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