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看到他父亲撑伞遮雪慢慢走来。
身后围着十来个人,全是朝中官员,他父亲的学生,一个个表情悲痛苦大仇深。
“老师啊,山东楚氏诗礼传家,您在朝中乃清流之表率,但您看看现在这尚书府……”没眼看,辣眼睛,“寇奸贼这哪里是入赘?他分明是在告诉文武百官,您才是……”吃软饭的那一个啊。
“而且明日婚宴,寇奸贼以您的名义给满朝文武都送了帖子,还出言威胁人若不到礼需双份……”
“老师,您究竟有何苦衷?是受了那奸贼何等威胁?今日已是最后时机,学生们就算血溅金殿,也势必去弹劾他……”
一众人落了满身的雪,七嘴八舌,苦口婆心。
楚修宁没听见似的,一手撑着柄描有一支寒梅的绢布伞,一手拂了拂黏在衣袖上的雪,瞧见远远站着的楚箫,示意他过来。
楚箫硬着头皮上前。
这些楚党官员逮着楚箫夸赞一番,尔后又殷切的看向楚修宁。
瞧瞧他们儒雅清隽的老师,品貌气质皆是一等,饶是楚箫这做儿子的与他站在一处,也只能沦为陪衬。如这伞上的傲梅,如这皑皑白雪,怎能与那连污泥都不如的锦衣奸贼联系在一起?
根本想不到,也想不通啊。
“老师……”
楚修宁听的耳朵疼,见儿子回来,也懒得再应付他们:“行了,我自有分寸,且先回去吧,明日再来喝喜酒。”
一众人听见这话,如丧考妣。
将他们打发走后,楚修宁将伞往楚箫的方向偏了偏:“我还以为他明日才放你回来。”
楚箫的脸色十分难看:“爹,您怎么由着他乱来?”
楚修宁淡淡道:“时间赶得急,也唯他有这个财力能在短短日子里置办好一切。”
“那这也太过分了吧!”楚箫竖起眉毛,“柳大人说的有理,这是入赘吗?分明是把咱们楚家改成了寇家,想给咱们姓楚的一个下马威!”
楚修宁微微叹息:“谁让你爹自诩清流,两袖清风,这腰板实在硬不起来。”
楚箫听罢更气:“有钱又如何?您一个吏部尚书,也太怂了吧,连个入赘的女婿都压不住,还没进门尚且如此,往后咱爷俩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在衙门里被他使唤,回到家里还被他欺负?
楚箫单是想想,都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但他斗不过寇凛,还是得鼓动着他爹出手:“您一定得想办法打压打压他的气焰!”
“爹是真没办法。”楚修宁看着锦衣卫爬高爬低的贴着烫金“喜”字,话锋一转,“不过,你倒是可以。”
“我?”楚箫一怔,“怎么说?”
“明日婚宴且由着他猖狂。”楚修宁示意他附耳过来。
楚箫比他矮了半个头,稍稍垫脚,听他道:“等他猖狂够了,去入洞房时,你晕血就是。”
楚箫听罢,脸色一瞬变得十分精彩。认真一想,尴尬道:“可是爹,即使妹妹失去了意识,洞房这事儿,他想做还是能做吧?”
“你妹妹并非普通的失去意识。”楚修宁笑着道,“她从你身体里醒过来,势必要回自己的房间里,你觉得寇凛会当着你妹妹的面去洞房么?”
“对。”楚箫想想那个画面,表情愈发精彩,突又皱眉摇头,“不行不行,这岂不是连妹妹一起坑了?”
楚修宁在楚箫肩膀轻轻一按,语重心长:“阿箫,这其实是为了你妹妹好。你尚未娶妻,不明白男人对轻易到手的东西,通常不会太过珍惜,你不觉得这门亲事结的太容易了么?”
楚箫皱着眉沉吟半响,想起那天在云来居寇凛趁着醉酒想占他妹妹便宜的事儿,深以为然:“爹说的对,不能让这个色胚太得意!”
他四下环顾,在来来往往的锦衣卫中,抓到一个楚府的家仆,吩咐道:“你去让厨房多买些鸡,杀了取血,要积满一坛。”
又用两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圆,“要这么大一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再来个大章,而且不是开往幼儿园的车,请及时下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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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
楚修宁和楚箫商量着算计寇凛时, 楚谣在房内同样满心无奈。
整个尚书府, 她的住处才是改动最大的, 短短十数日,院内格局大改, 更将“文墨院”的匾额摘了, 挂上“金娇阁”三个字, 寓意着金屋藏娇。
院子便罢了,卧房内楚谣坚持不准他插手。最终寇凛与她各退一步, 陈设不做改动, 但她得将满墙符咒一般的字画取下来, 放去书房。
“小姐, 锦绣坊将喜服送来了。”春桃领着绣娘在房门外候着,必须经过锦衣卫检查, 才能带着东西入内。
“楚小姐, 这是咱们楼里三十位绣娘夜以继日,按照寇指挥使的要求赶制出来的, 小姐试一试吧,这金线可全是真金,一丝不掺假。”绣娘涂着厚厚脂粉,也遮不住眼下乌青, 嘴巴却笑的合不拢。倒不是赚了一大笔钱的缘故, 制作这两件喜服,对她们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而这种挑战不常有,即使京城富贵地, 也不是谁都像寇凛那么有钱,且舍得花钱。
岂料一听“真金”这两个字,楚谣一个头两个大,看都不想看一眼。
一旁站着的喜婆婆也在劝:“小姐,您快试试吧,穿好喜服,老奴才能给您挑些适合的首饰……”
说着,瞟一眼妆柜旁满满一匣子嵌宝石的金头面。
入赘的女婿,豪气阔绰到这地步,大梁上下怕还是头一份。
绣娘和喜婆婆对视一眼,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先前这位权势煊赫的寇指挥使,要入赘吏部尚书府,在朝中和京城内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只道是寇凛出身卑微,如今什么也不缺,只差一个门第出身,才挑中了山东楚氏。楚尚书定是受了他的胁迫,真是可怜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