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之道 作者:尤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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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仔细掂量掂量。”
话不是这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在婆家不顺遂,也只有怨自己命不好。更别说他将来继位称帝,谢家再心疼女儿总不能和皇帝为敌……她越想越往斜里岔了,忙拉回了思绪,拂了拂袖子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真要是那么糟,我也没什么不能豁出去的。横竖两将就,过得一日是一日吧!”
那天汤泉里的事眉寿和元香都知道,看她恹恹的,立时都缄默下来。她重回榻上歪着,手里团扇摇得三心两意。远处隐隐有一两声蝉鸣,她调过头去看,几卷残云吊在天际,看久了,仿佛美人典雅工丽的侧脸。
“我想叫府里管事把贺礼送到九王府,我就不过去了。”她慢吞吞道。这念头在心里酝酿了好几天,总是觉得没什么可行性,到现在才说出来。
果然元香她们表示反对,“郎主不在京里,女郎再不去不合常理。先不说别人怎么看,就是郎主跟前也不好交代。到时候没什么事反倒弄出事来,女郎光明正大,谁能挑你的刺呢?”
她叹了口气,不是挑刺的问题,实在是害怕。害怕再进乐陵王府,怕见王宓,怕见他。为什么总是撇不清呢?在广宁王府这段时间沉淀下来,也很满意目下的生活。若是再去那是非地,又要被搅得心烦意乱了。
眉寿觑她的脸色,“女郎心里莫非还有九王殿下?”
她像被针扎了似的,霍地撑起身子来,“胡说!你哪只眼睛瞧见的?”
元香见势不妙忙来安抚,“女郎别听她的,她不会说话,老毛病了。她是怕女郎尴尬……其实女郎不必担心,咱们一路陪着女郎。况且还有佛生娘子,还有大公子,乐陵殿下若是不尊重,也难绕过这么多人的眼睛去。”
她讪讪的,板着脸道,“什么不尊重……在家里混说还不打紧,外头去千万要仔细。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要惹来杀身之祸的。”
丫头见她冷了脸子,知道不能再扯闲篇了,识相的噤了声。她阖上眼背过身去,瓷枕冰冷,镇着微烫的腮肉,凉到骨子里去。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抬手捏了捏眉心,索性坐起来使劲拔两下,拔出梭形的一道紫红来,原来有点发痧了。
慕容琤成亲那天恰逢下雨。
辇车停在角门上,几个婆子撑着伞送她。雨势很大,哗哗的从伞骨上流下来,泄洪似的。百年嘟嘟囔囔的抱怨,“怎么挑了个下雨天,怪不吉利的。”
弥生奇怪他竟然还知道这说法,有意和他兜搭着,“下雨天怎么了?”
百年哼了哼,“下雨天出嫁,新妇有流不完的眼泪。”
弥生庆幸自己大婚那天风和日丽,至于别人怎么样,她还真没兴趣考虑,便随口道,“我们陈留有个民谚,说办事下雨,那户人家必定小气。度量狭窄,怕亲戚来得多了耗费大。所以求老天下一场雨,随礼的人家怕雨天麻烦,原本该来一家子的到最后只来一个。省了酒菜,礼金又不少,主家多划算!唉,你说你阿叔小气么?”
百年万万不敢背后说他坏话,连连摆手道,“我阿叔是王侯,户邑上万的,怎么会小气呢!”
弥生嘀咕了句,“那就是人品不好!连老天都看不过去,逢着他大婚就下雨。瞧着回头还要打雷呢!电闪雷鸣的才热闹。”
百年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看她,她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忙别过了脸。
说实话心头闷闷的很不好受,再想想也不由人撂不下。成亲就成亲吧!要想彻底划清界限,四个人比三个人更有利。王宓那么精明的人,将来总能好好管束他。多了一层制约,大家便更干净了。
今非昔比,当权的王大婚,娶的又是琅琊王氏女,富贵排场赫赫扬扬,车辇把整个建阳里都堵满了。正席是在晚上,早前已经叫人送礼过府,她有意延捱着,拖到擦黑才过来。车进不去,只好在坊门口下来步行入内。
原以为这么晚到,唱礼的人早不在了。悄不声的混进去,吃了饭就退出来,神不知鬼不觉。可是逐渐走近,灯笼下站了个人,绯衣皂靴。不知在门上候了多久,看她的眼神浑浊苍凉,俨然负荷不动身上这套爵弁,要垮塌一般。
☆、良聚
这是在等她?那天不是都说清了么,还等她做什么?看见他真叫人心慌,恨不得调头就走。可是被一帮人簇拥着,想跑也没有退路。
她硬着头皮到了檐下,百年挣脱她的手上前打拱,“侄儿给阿叔道喜。”
他嗯了声,视线仍旧停留在她身上,眼睛里似有千言万语,她不敢看。稍稍别开脸,正想着应当怎么请安,便听见他低低唤了声阿嫂。她顿了下,心里徒生悲凉。好歹按捺住了,抱拳长揖下去,“学生给夫子道喜。”
他还了礼,方晦涩道,“阿嫂这会子才到,叫我好等。”
她有些词穷,潦草的搪塞过去。往门里看看,拿手一比,尴尬道,“我进去找令仪她们。”
她没有更多的话,自顾自迈进了门槛。他呆站着,万箭穿心一样的感觉。
弥生立在斗拱下左右看看,下了场雨,园子里人多,把原本好好的王府弄得凌乱狼狈。天井里搭了油布卷棚,高高的撑在那里,底下零零星星有几个亲朋。她细找找,没看见熟人。上了游廊进花厅,里面果然热闹。灯火通明里云鬓华服往来穿梭,各式各样的香料混在一处,简直像个制做胭脂水粉的大作坊。
正寻摸,恍惚听见有人唤阿嫂。然后几个梳望仙髻的女郎挤过来,个个笑着向她纳福。弥生只认识相彤,其余几个都是生面孔,也不知怎么称呼好。所幸带来的婆子站出来打圆场,“我家殿下才进门不久,和诸位王妃相见不相识,王妃们切勿见怪。”说着一位一位的介绍,“这位是襄城王妃、这位是汉阳敬怀王妃、这位是永安简平王妃……”
弥生平时不太认人,正常来说首尾的能有印象。这次大概因为环境的缘故,仆妇一通指点之后,奇异的一个都没记住。
相彤大剌剌的笑,“阿嫂怎么来得这样晚?新妇子都到了呢!”
弥生不好说自己有意拖延,听说新妇已经到了,心里咯噔一声,好像晚得有点出格了。正惶惶,百年在边上解围,“是我临出门时闹了肚子,家家为了照应我才晚到的。”
这孩子太聪明了!弥生眉花眼笑,“对对,是这么回事。”
有了正当理由,众人也不夹缠了。相彤道,“我们才刚远远看了眼,琅琊王氏果然排场大,新妇带来的陪房足有六十六个。我这会子想呢,将来令仪下嫁庞夫子,不知中宫准备了多少宫人随行。”
几个妯娌不约而同的露出古怪的笑容,倒来追着弥生问,“阿嫂当初过门领了多少仆婢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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