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或者叫她,赢青玥,是赢天青“战死”的最后一环。早在十五年前赢天青出生时被迫宣称为男婴,母亲闵氏便抱来赢家死士之女收做义女与赢天青一块儿抚养。十五年来,赢天青修粗了眉毛,染黑了肤色,做了英俊帅气的小将军。赢青玥则按照赢天青真正的相貌描眉画目,等时机到来便可以悄无声息的调换身份,让赢天青合情合理的继续以赢家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活着。
按照原计划,赢天青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之时,一名与赢家毫无干系的“农女”会悄悄来到京中,在赢家庄子上找一份事做。无人会在意一个农女,更不会发现赢家养女赢青玥“恰巧”在这个庄子里养病。接着便是赢世子的死讯传来,赢家主母闵氏悲痛欲绝,招养女回复侍疾……
只需洗去一身伪装,她便可以彻底脱去女扮男装欺君之罪的隐忧。可惜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先帝不仁,竟会突然对赢家下手,让赢氏一门冤死法场,让赢天青无家可归,孤注一掷的选择回京复仇。
“我一直以为你死了。”赢天青仍有几分不可置信,拉着赢青玥的手语无伦次道:“我还去打听过,但所有人都说赢家别庄突然起火无人生还,最后只找着你的尸身……”
“我是被王爷——便是陛下救了。”赢青玥擦擦眼泪,知道自家少爷——小姐,这会儿肯定还懵着,得赶紧把关键信息告知与她。
“事情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亲队友上线
赢青玥的人设这里先说一下。因为赢天青必须女扮男装(后面会解释原因),赢青玥名义上是养女,本质是死士和亲卫,是赢天青的下属,她存在意义就是做赢天青的替身让赢天青有朝一日换回女子身份。她以下人自居叫女主少爷属于谨守本分,她也只会对女主绝对忠诚,绝不会有她心有不甘和女主翻脸甚至对男主动心了姐妹抢人之类的狗血剧情,希望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宫斗大师们?????不要在后面对这个角色做过度解读哦
第8章 前情往事
“……那时谁也没料到先帝会突然发难,我和母亲按照先前的布置,以我旧疾复发为由让我去了庄子上,只等着你回来便与你改换身份。可没想到……”
赢青玥再次落下泪来。她是少有知道赢天青秘密的人,是赢家最忠诚的亲卫死士。她也同样是赢家唯一的大小姐,闵氏和赢将军是真把她当做女儿培养,便不是亲生,她也对闵氏和赢将军孺慕情深。
“那日福叔一身伤的来到庄子,我才知道陛下派兵剿了咱们府上。我正要带人去营救,不想杀手已经到了附近,一把火带着迷烟烧起来,大伙儿根本来不及提防的就中招了。”
“福叔和几个亲卫护着我往外跑,我撑着一口气迷迷糊糊的不知跑了多远。也是我时运好,王爷——便是陛下,约是听到了风声正好赶来将我救下。只他那会儿光是救下我都废了一番功夫,还来不及四处斡旋替咱们府上开罪,先帝已经迫不及待的将母亲杀害了。”
赢天青点点头。她知道元修是靠得住的,然他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小心翼翼韬光养晦,哪里别的过下定主意灭赢氏一族的先帝。
“对了,你的脸……”
赢天青伸手摘了赢青玥带着的白色面纱。赢青玥闭了闭眼,却并未阻止她的动作。
她勉强笑道:“灼伤罢了,好歹是捡回条命来呢。当时只忧心等少爷你回来,再要跟你换身份就不方便了。”
半张脸上坑洼不平的狰狞纹路深深刺痛赢天青的眼。赢青玥是个军士,有比任何人更坚强的意志。可她也何尝不是个爱美的姑娘,被这般毁了脸——
“少爷,你不是要哭了吧?”
青玥轻快而调侃的语调像是想努力将沉重的氛围打破,她笑道:“虽说当初是挺担心的,不过今日看来,这又何尝不是天意?”
赢天青自回京之后哪怕顶着一张和曾经的小将军有六七分相像的眉眼也从未担心过被人戳穿身份,因“余招娣”这一步棋是她的血脉亲人自十余年前开始布局,有心之人越是查验,越会发现其中无懈可击。
这便是元修也好,阮虞也罢,在看到她时无论如何思绪纠结,都只把她当做赢天青的“脸替”,而从未有过“这就是他”的荒唐想法。
可要是元修真正看过赢青玥的容貌,就会发现这余招娣不仅和赢天青长得像,真要说来,更与赢青玥有九分相似。若是他的脑洞再大些,说不得能摸到些门槛。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元修虽与赢天青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但赢青玥作为女眷——且是身份尴尬又体弱多病的赢家养女——即便并不刻意遮掩,也不常在外头走动。更别说男女大妨,元修跟着赢天青越是放荡不羁,对着赢家人就愈发守礼。
换言之,在他救下赢青玥之前,他根本没认真看过这位好友妹妹的样貌。唯这一次近距离接触,赢青玥却毁的如一团破布娃娃,将他窥见真相的机会彻底掩埋。
“元修——你没跟他说过我的事吧?”
虽知道结果,赢天青依旧多问一句。果然见青玥摇头:“我哪里会乱说?且接着听到的就是父亲的死讯,我那时拿不准你到底是依着计划假死脱身还是跟着父亲不幸遇难,自然要守口如瓶的。”
赢天青闷闷的点头。想在回想起来,恐怕父亲正是预见了些许苗头才会强硬的让她提前假死计划。但凡她多跟着队伍再战两日……
“可惜元修手太快,我没法儿亲手为父亲报仇。”赢天青恨道。
“我也从不知道陛下这么狠的呢。”赢青玥心有余悸的扶胸:“当初还以为陛下和你一样是真纨绔,没想到他私底下学那么多东西,难怪身子骨儿看着就弱弱的。”
“——不过一开始也没这么弱,确实是这一年里为了给咱们家报仇,恨不得夜以继日的制定计划推翻先帝。我以前从不理解什么叫智多近妖的,直到看到他环环相扣的坑死了先帝,才觉得人居然可以这么可怕!”
从勾搭挑拨先帝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又逼着“事发”的皇子弑父篡位,到后来诸位大将拨乱反正,同时拿皇位诱两位藩王进京以绝后患,其中看似全无元修的影子,实则处处是元修的影子。
元修做这一切没有避着赢青玥,她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一个人处心积虑可以做到怎样的地步。她也同样亲眼看着他的身子一步步破败,只说不清到底是殚精竭虑过度,还是这人根本就不想好好活着。
“且陛下变起脸来太快了。”赢青玥有些担忧的看向赢天青:“我不是说他对少爷你不真心啊,说实话,明眼人都知道他怎样怀念着你,八年前你和他打赌输给他一枚剑穗,他几乎日日不离身的带着。只是吧……”
她想了想,努力措辞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是,当初他在外头陪你疯,回来一群大儒大臣悄悄来给他上课,他对这些大人一直是恭恭敬敬谦逊有礼的。可等他当了皇帝、尤其是斩了咱们家那些仇人之后,突然就变了脸。少爷你是不知道,便是萧家人在陛下跟前都得陪着小心呢,和一年前相比完全判若两人了。”
萧家——赢天青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位。平国公萧斌是元修的亲舅舅,文帝留下的揭穿明帝杀兄杀侄谋夺皇位的遗旨便是由萧家保存。元修能从先帝手里夺回帝位,萧家在他身后功不可没。
至于元修为赢家报仇大杀特杀,这事儿赢天青与阮虞才探讨过,其中更多是文帝一系旧臣与先帝余党之间的纷争。若不是明帝上位后为了地位稳固竭力打压这一票开国重臣大将,他们也不至于铁了心的冒着造反失败遗臭万年的风险联手扶元修上位,至于给赢氏报仇、不能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不过是个说辞和搭头罢了。
可元修要的却只是这个?所以在完成心中执念后,就连亲舅舅也丢开不搭理了?
赢天青愣了愣,摇摇头甩开这个荒唐的想法。虽然元修非但没在她面前掩饰过被萧家和另几家大佬暗中教导的事情,甚至还于她抱怨过他其实根本不想当皇帝,只想做个无忧无虑的富贵闲人。
但那可是皇权帝位啊。明帝为了皇位可以弑兄杀侄,为了避免皇权旁落将一众携手战斗过的老臣打压的喘过气来;先帝为了夺取军权枉杀忠良,抬举个不知所谓的李家至父子相残。
元修没将这一切拿到手且罢了,他都当上了皇帝,还真能不为所动,毫不留恋的当个富贵闲人?
哪怕宫中传闻陛下不甚勤政,上朝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政令发布更是任性。可赢天青冷眼旁观一月有余,那些朝臣才是被他拿捏的毫无脾气。自负从龙之功的开国老臣,被杀怕了归附的先帝余党,再加上元修“任性”提拔从一个小小翰林学士一步登天为内阁大臣,前不久又加封为内阁首辅的赵简——三方势力平衡被元修玩的团团转,打一个拉一个吓唬一个,足够让他们乖乖听话不敢起任何小心思。
“对了,说起来,现如今这位赵首辅,好像也是秦钊的弟子,算起来还是我那倒霉大表哥阮虞的师兄?”
“没错呢。”赢青玥作为陛下心腹,对这些事儿门清:“去岁赵首辅想劝陛下暂缓对江南的处置,陛下不置可否,他着急了才去请的秦大师出山。谁知道秦大师非但没劝好陛下,反而差点儿把陛下惹火了,不得不把阮公子抵债才脱身呢。”
“我怎么觉得你挺乐意看阮虞吃亏的呢?”赢天青斜眼。
“谁叫阮公子每回来咱们府上都逼着少爷你读书,我这是与少爷你同仇敌忾呢!”
赢青玥笑道。实则心中还有点儿不可告人的小别扭。
她自然听说过陛下有断袖之癖的流言,更知道这事儿就是从阮虞入宫出现的。而她比旁人更明白的是,陛下看上阮虞,的的确确是因他与赢天青有三分相像。
——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两人的娘亲是同族姐妹,容貌有五分相似。赢天青为了坐实男子的身份从小描画眉眼,而彼时闵氏见得最多的与她年龄相仿的小少年就是阮虞……
总归阴差阳错,阮虞与赢天青虽是风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乍一眼看去就是有几分神似。赢青玥亲眼看见那位从来都是漠不关心的冷漠帝王在看到阮虞的一瞬间红了眼眶,对元修的决定说不出什么质疑的话来。
可因为阮公子的出现让陛下名声受损,甚至有鬼扯到陛下是对某个男人求而不得才掳了个名叫“阿阮”的男人入宫——
赢青玥听着这话只恨不得呕出一口血来!她家少爷和陛下清?????清白白的好兄弟好哥们!谁敢把龌龊的脏水往少爷身上泼!
有陛下在前面挡着,这脏水还泼不到赢天青身上。可光是这样已经够青玥姑娘不爽的了。得知陛下将阮虞扔在冷宫不闻不问,赢青玥才觉得大大舒了口气,看谁还敢乱说话!
“对了少爷,你怎么会被阮少爷救的?我听宫里传的多邪乎,说是什么绝世美人死而复生,把阮少爷一个端方君子迷的神魂颠倒。方才陛下去冷宫时都有人开始下注了,赌陛下会不会和阮少爷一样被你迷了眼,揍阮少爷一顿再把你掳来呢。”
——这个,怎么说呢。赢天青挠头。元修还真揍了阮虞一顿,还真把她给掳来了呢。
作者有话说:
阿碧:她家少爷和陛下清清白白的好兄弟好哥们!
元修:……其实,倒也,没那么清白(捂脸)
容貌设定是:赢天青(男妆)和阮虞的眉眼有五分神似,整体看起来三分像;赢天青(女)和赢青玥(替身妆)有九分像。余招娣和赢天青的相似度约等于化了妆的赢青玥和赢天青,不到一眼认错的程度,但熟悉的人或两个人站在一起对比五官的话是能发现相像的。
第9章 宫女的想法
阮虞确实被元修揍了,她也确实跟着元修来了乾元宫。不过其中的缘由……
赢天青大概说了一下阮虞的“替身美人”计,赢青玥就出离的愤怒了。陛下居然没把阮虞打死,果然是下手太轻了!
“陛下对少爷你是兄弟情谊啊!阮少爷脑壳有包吗?谁会找个自己兄弟的替身然后把人纳了的?外边瞎传他是陛下禁脔,他就真觉得陛下饥不择食什么都往床上划拉吗!”
赢青玥都快糊涂了,认真看着赢天青发问:“少爷,你给我句实话,是不是阮少爷逼你读书把你逼烦了,所以给他吃了毒蘑菇,把他脑袋吃坏掉了?”
“……我宁愿他脑袋坏掉了,也比他自以为是的耍小聪明强。”赢天青无奈摊手:“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元修把他丢在冷宫就不管了。一个人有野心不拘小节甚至不择手段都无所谓,但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专挑着死路闯啊。”
“正是正是,”赢青玥疯狂点头,苦口婆心劝道:“少爷你以后可离他远点儿吧!”
两人缩在屋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久别重逢的悲喜交加才渐渐平复。至于元修那边,无论赢天青还是赢青玥都觉得不宜暴露身份。毕竟皇帝什么的都是大猪蹄子,你将他当兄弟,他反手就能一个欺君之罪灭你全家。
——对了,所谓大猪蹄子,乃是镇北军所在的北疆女子知道夫婿变心后会特意炖猪蹄给丈夫,猪蹄分两叉,意指她已知晓原先山盟海誓的一心人起了别的心思。后便代指那些薄情寡义的负心郎。
元修虽不是赢天青夫婿,可意思是一样——当了皇帝的人,还能指望他如当初称兄道弟时一心一意义薄云天么?就算他真这么讲义气,赢天青和赢青玥也不敢拿身家性命赌这一把。亲手把要命的把柄递给别人,就算这人再亲近再信任那也是作死的傻子行为。
“我给你安排个后院洒扫的活儿吧。”赢青玥有些歉意道:“毕竟你现在的身份是末等宫女,我也不好一来就把你拉到身边。总归宫里的下人都是有眼色的,我和你交好了,他们怎么也不敢找你的麻烦。”
赢天青对干活儿没什么纠结,似模似样的蹲了个福礼作怪道:“那就多谢阿碧大姑姑关照,往后我就跟着姑姑吃香的喝辣的了。”
……
有了阿碧姑姑的关照,宫女余招娣就这么顶着一脑袋或热切或怪异的目光安稳的在乾元宫里住下来。后院少有人来,活计不多,她乐得安静低调。除了偶尔有些个好奇心强的“同僚”们特意找了借口绕个弯来“见见”她,自以为隐蔽的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就没有再自在的日子了。
这日阳光正好,赢天青扫完院子里的落叶,将扫帚放回原位,假装没看到宫墙边探头探脑的两颗脑袋,豪爽的伸了个懒腰,熟门熟路的拖出一张躺椅,调整好角度开始晒太阳。
“……这就是传说中的绝色?”偷窥宫女甲全然失望的语调充分诠释了“见面不如闻名”的感慨,以至于连音量都忘了遮掩,嫌弃的话语直冲赢天青的耳朵:“陛下能为了她冲冠一怒和阮公子干架?难不成这长得好看的男人,其实对于美色的理解与我等凡人就是不同么?!”
带路宫女乙是个成熟的八卦份子,且有她自己的想法:“那说不好啊,毕竟阮公子受伤是事实,冷宫的姐妹也说了,阮公子对这余招娣可挺不错的,还说什么要教她读书。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哎哟咱也不干胡吣,反正谁知道读的什么呀!”
……余招娣默默翻了个身。能读什么呀,老子孔子孟子,你们俩再叭叭老子把你们打成孙子。
宫女甲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机,反而因宫女乙的说辞开始动摇,半信半疑道:“可是余招娣来了乾元宫都快半个月了,陛下一回都没找她……”
“那不是阿碧姑姑管着么!”宫女乙煞有介事:“你也不想想,阿碧姑姑可是陛下跟前的第一红人,怎么可能平白给自己找个对头!要么这余招娣一来就被姑姑丢到后院来,不就是让陛下看不着,看不着过几日忘了,那也就不惦记了。”
赢天青:……虽然好像大概都没错,但好像大概并不是这么回事?
宫女甲也表示怀疑:“我听说阿碧姑姑对招娣可好了,连膳食都时常分一份过来呢。”
赢天青连连点头:我家妹子天下第一好!
可惜宫女乙听不到她的心声,而依旧对宫女甲循循善诱敦敦教诲:“这才是阿碧姑姑的聪明之处呢。余招娣是宫女的身份进来,合该归姑姑管着,可人是陛下亲自带来的,无论姑姑心里多不爽,面上肯定不会苛待了,甚至该得对她好,得让她感恩。”
她说的十分像那么回事,赢天青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下去。便听她道:“姑姑安排她到哪干活是讲究的。陛下没明说将人放在身边伺候,姑姑只需一句‘她品级不够御前,唯有后院还缺人手’便无懈可击。若是陛下只是一时新鲜,过了这阵儿自然随着姑姑怎么收拾她。若哪日陛下想起来,随时招到跟前问话,你说这余招娣是会有半点儿怨恨,还是得对姑姑感恩戴德?”
“……那还是该感恩的吧?”宫女甲已经完全被宫女乙说服了,想了想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后院的活儿多轻松啊,又没人盯着故意挑茬儿,日日能闲的晒太阳打盹儿。就算捅到陛下面前,那也是姑姑关照她,将她照料的不错呢。可要陛下想不起她来,后头无论姑姑搓扁揉圆,她也只得受着了!”
两人聊的心满意足,终于想起自己还有差事在身,揉了揉蹲麻的小腿一瘸一拐的走了。余招娣强忍着上翘的嘴角恨不能给她们抱拳作揖:不愧是能盛下元修这蛇精病的乾元宫,果然钟灵蕴秀人杰地灵,连宫女都有这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她这等粗鄙武夫唯有自叹不如服的五体投地!
除了这等偶尔发生的小插曲,赢天青在乾元宫的后院过的简直如鱼得水潇洒自在。却不知还有人在默默的关注着她,甚至连赢青玥的举动也看在眼里。
“……所以,你对那个余招娣颇有关照。”元修侧坐在宽大的靠椅上,半长瘦削的脸在阴影中显得几分阴沉和邪气。看向一身青衣的乾元宫大姑姑玩味道:“我还以为你看着她会觉得冒犯,将人从这里赶出去呢。”
赢青玥自与赢天青重逢后又从自家少爷的描述中对这位帝王有了更多的了解。只她是并不惧怕他的,仅以她“赢天青唯一活着的亲人”的身份,元修就只会一辈子善待她。
她镇定自若的应道:“阮少爷救下她也好,陛下将她带回来也罢,不就是因为她与兄长的容貌有些相似吗。你们为何不将她赶走,我又为何会将她赶走呢?”
“是么。”元修垂眸。阿碧说的正中其思,他们同样怀念同一个人,便也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知道她不是兄长。”阿碧坦然抬眸,开始她的表演:“我知道他不是兄长,也没想着借她凭吊幽思。但就凭她时运好,能与兄长有几分相像,我却不愿看她受刁难,宁愿给她几分善意。”
元修默然。他不也是一样,既不愿意见她,也不愿意迁怒她。任她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待着,说不上是给自己的一分安慰还是更清晰冷冽的提醒。
“而她也不是个钻营上进的人。”阿碧的语调有些嘲弄,实则疯狂为自家少爷开脱,“?????她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不因陛下亲自将她从冷宫带来就作妖闹事,凭这一点,也足够我让她过几天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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