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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进入市区,雨势渐停。
    保险公司给陶铭打了电话,通知他去指定地点处理。
    纪也便顺势跟他一块儿在附近下车。
    两人站在路边。
    陶铭朝车里的江让道,谢啦哥们,要不留个微信,改天请你吃饭。
    谁都知道是客套话。
    没想到江让眸光流转,偏头看过来。他掀眸,眸色深沉,只漫不经心仰起下巴,嗓音慵懒道,你请,还是她请?
    陶铭被他的反问惹得微怔。
    唯有纪也,指节微屈,抬头看他。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这些年一点没变,骨子里的浪荡恶劣仍在发酵。
    陶铭以为江让动了歪心思,他向前两步,身子微微挡住纪也。
    他皮笑肉不笑,我们一起也行。
    这话直白,江让点了支烟含在嘴里。他低头吸一口,再抬眸,只沉沉看了纪也一眼。
    冷白分明的手伸出车窗,掸两下烟灰。
    纪也听到他嗤笑声,很轻。旋即什么也没说,黑靴轻抬,再狠狠踩下油门。车子轰然开走。
    陶铭盯着车尾灯,总算缓过劲来。他转身问纪也,你们,认识啊?
    纪也看到江让的车子在前面路口调头,又朝着他们这的方向开来。
    她垂眸,就在车子开过身边时,说了句,不认识。
    陶铭点头,信了,我说呢,你上哪认识的这么野的哥们,真是瘆得慌。
    这段路,不止纪也一个人如坐针毡。
    陶铭也并不好过。
    江让看他的眼神,挺刀的,他总担心自己半路会被丢下车。
    不过这哥们性子虽然野,人还挺好的。陶铭总结。
    纪也收起伞,没回答。
    这话她没法反驳。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江让的性子只是表面看起来散漫随性,不好相处。
    实际上,他是个极其护短的人。
    六年前,在小镇。
    还记得那个在台球馆遇到,肆意嘲弄她的张宇。
    纪也原本只以为,江让是说了什么话,才让张宇他们知难而退。
    后来无意从曾斯宇嘴里得知,其实他不光只是口头警告了。
    当天晚上,江让就趁着张宇晚归,将人拖进弄堂后巷,狠狠搞了一顿。
    用曾斯宇的话来说,江让打起架来的狠劲,连他都怕。那晚要不是有他拦着,张宇不可能只挨一顿揍。
    纪也是绝对相信的。还记得那次他抡强子椅子,也是不管不顾。
    少年的热烈嵌在骨血里。
    哪里是说变就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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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让的车停在宴遇门口时,已经十一点。
    烟盒里的烟抽得格外凶。他发现,光两天,他的烟瘾比这六年来都要重。
    陈景尧之前直接散了个长期包厢给他。今天人凑在一块儿,是为了庆祝张哲远即将英年早婚。
    曾斯宇说这叫单身夜,谁都不准带女人。
    江让推门时,里头歌唱的跟鬼哭狼嚎似的。他本就烦躁的心情,又被堵了下。
    他伸腿,踢了曾斯宇一脚。
    曾斯宇趔趄,跪着摔到沙发上。
    他刚要骂,转身看到江让指尖夹烟,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你他妈欲求不满还是怎么着?真的,听兄弟一句劝,找个女人散散火气吧,别折腾我了行不?
    江让懒笑声,没理他,自顾自坐下倒酒。
    张哲远刚和姚圆打过电话,他推门进来,看到江让,也是一愣。
    让哥,来了啊。
    江让抬下酒杯,仰了仰下巴算回应。
    包厢的灯光昏暗,头顶射灯光怪陆离,照映在他冷峻的侧脸,莫名显得凌戾。
    他心情不好的事,程泱在群里已经点过了。
    只不过曾斯宇不明就里,张哲远大抵猜到了。
    他凑到曾斯宇耳侧,醍醐灌顶道,你最近少惹让哥,小心倒霉。
    曾斯宇挑下眉,什么意思?老子他妈能干什么。
    你闭嘴就行。张哲远毫不留情戳穿。
    曾斯宇丢下嘴里的西瓜,指着他,你们这叫针对,嫉妒。
    张哲远实在懒得和他鬼扯。
    他掐住曾斯宇的后颈,话含在嘴巴里,纪也回国了
    背景音乐声开的大,曾斯宇没听清。他转头,冲着张哲远喊道:什么?你大声点,谁回国了?
    正巧一首歌放完,整个场子顿时鸦雀无声。
    张哲远转头,决定冷处理。毕竟今天是他主场,江让应该不至于对他发疯。
    可曾斯宇就不一样了。
    他吼了一嗓子,酒也醒大半,反应过来,朝江让那边望。
    只见江让坐在沙发边,长腿微敞,手上捏着酒杯,隐隐还有青筋凸起。
    他另一只手肘微屈,转着手机,眼皮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说这两日的相遇,对纪也来说犹如煎熬。
    可对江让来说,却像是带来了这具肉身的解药。
    倏忽,他指尖停下。
    打开手机,点开了六年前那个微信。
    她头像没换,朋友圈状态点进去,却是一条横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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