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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子夜被自己这段莫名其妙的闲聊逗笑。
    被梁季禾看在眼里,靠到长椅后背上,浅浅舒了口气,感慨说:“你倒是也不用人哄。”
    陈子夜迟疑了一下,鼓了很大的勇气才朝他摊开手心,“不是给我糖吃么……”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陈子夜有点委屈地收回手,掌心还没合上,被梁季禾握住,一颗糖放上去。
    他眼睛看的却是子夜,勾起了笑,“这半句是对的。”
    ……原来是后半句不对。
    陈子夜还在回想这句话的意思,梁季禾已经看向远处。
    陈子夜看向他,这个人浸入夜色里,只有双眼水光璀璨。
    他没了笑意,突然像是隔了很远,让人琢磨不透。
    “你想怎么处理今晚的事情?”梁季禾问。
    陈子夜如实说:“没想好,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但是怕给师父和戏院惹麻烦……”
    “这些你不用考虑。”
    陈子夜脑子一片空白,但她知道严柏楠敢这样轻贱她,除了偏见,更是一种人性最原始最朴素的傲慢,是更强者想要撕碎弱食的暴戾,这是不对的,陈子夜想。
    但她无法左右每个人的偏见,就像无法理解哈密顿最小作用量原理。
    就像世界上有一万颗星星,仰望时总能特别自信地说——那是最亮的一颗。
    这回陈子夜没像以往那样摇头,她觉得她应该是懂他要说什么。
    “……可能等我红了,我才能拥有一些自由。”
    梁季禾冲她笑了笑,表情又回到往常那般平和,“不一定,但值得试试。”
    作者有话说:
    《后半句是错误的》,今天有作话了!因为明天周一hhhhhh,朋友们明天上班上课顺利!
    第5章、跨年
    那天晚上包厢陪席发生的事情,如同以往,没人会跟进不去的人详述。
    奇怪的是,连续几天范先生都没来盯训练,听观妙说是在忙着整理什么戏院管理材料,可能是最近接洽了一些各行业的投资人,不似戏院以往那样凡事口头说一声就能定下,凡事都讲究个白纸黑字分明。
    定下了谁演女主角就不能反悔,签了合同改了公章,变动可是要赔偿的。
    听观妙这么说,陈子夜也稍微安心了一些,看样子那晚的不愉快没有影响戏院的正常合作。
    也是,只有小蚂蚁会因一片枯叶的凋零而觉得天要塌了。
    赶年末最后一天去交选填表。
    那晚回来后,陈子夜思考了很久,虽说《牡丹亭》和《荆钗记》的选段她早已烂熟于心,但院子里无人不是这样,论唱功、嗓音条件,她深知自己谈不上是老天爷赏饭吃。
    在这个阶段,纵然有心想争取一次女主角,也难以与梅汀和沈时亦她们一较高下。
    思索再三,没下决心,填表没参考,也没细致到某个角色的份儿上,就先下笔在意向栏填下“重要角色”。打算交表格的时候再听听师父的专业意见,到时候再做决定。
    临出门,被正在化妆的观妙喊停,“子夜,你这个月例假来了吗?”
    “……没,上个月都还没来。”
    “那这回来例假你又得疼死。”观妙正往耳朵上戴新拆的珍珠耳环,小小的一颗紫色珍珠,却格外莹亮,“那你给我几包调经的药吧,就你常年喝的那个,没什么副作用的。”
    “益母草颗粒。”
    “对,你给我拿几包,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为竞选练功练得太勤,我的月例居然晚了一周了还没来。”
    陈子夜走回桌边,拉开抽屉,想起平时观妙在她疼得死去活来说也想体验一下的表情,“你也有例假失调的一天啊,八年难得一见,你之前不还说想体验一下痛经的感觉……”
    “好你个陈子夜,敢幸灾乐祸了!”观妙佯装生气,空出一只手胡乱捏了捏她的腰,吓得陈子夜跳开乱躲。
    “……好观妙,我怕痒!”
    “饶了你,快拿给我。”
    陈子夜又拉开另一边抽屉,翻了翻,“只剩一包了,没什么用,一次得喝三包,我等会儿出去买。”
    “行,回来给你钱。”
    “没关系。”陈子夜看着她化妆,安静地靠在桌边,看的是镜子,“姐姐,你真好看。”
    好像昼夜成熟了一些。
    范先生担心姑娘多的地方容易拉帮结派,免不了口舌之争,便从多年前一入园子开始就立了规矩,戏院多以名字和辈分相互称呼,不容许喊“姐姐”、“梅汀姐”这样亲疏可辨又阿谀奉承的词。
    陈子夜也好久没有这样喊过了,以前只有她想外婆的时候才会趁没有人偷偷这样喊。
    观妙心里温热,声音也轻柔了些,伸手替她理了下散在额边的碎发,“你得多打扮,戴点首饰、化化妆。”
    “我嫌麻烦。”不上台不想打扮。
    “这可不能怕麻烦。”观妙展露自己的侧脸,指着自己的耳环,“好看吗?是不是看起来很精致?”
    “嗯。”陈子夜往窗外看,瞥见有人在树上挂祈愿红布条,笑说,“要新年了,人逢喜事精神爽。”
    “那可不是,贵气红气真养人才对。”
    陈子夜没接话,眼神回到她耳朵那颗好看的小珍珠上,她不懂看成色,但确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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