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燕沉说完这句,扯了扯若清的头发,说:“跟你说个会让你感到意外的事。”
若清问:“什么?”
傅燕沉说:“有一件事林三娘还真的没有说谎,林家二爷确实是被耗子咬死的,只是林老太爷没有像林三娘说的那样,杀了全城的耗子。”
他说得笃定,若清却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若清惊了。
傅燕沉还在说:“府中下人说,林家二爷在数年前被老鼠咬死,夫人也在生子时受到惊吓死了。这点林三娘并没骗我们,只是这段往事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又有什么小道士,又有什么纸人。”
“下人还说,林三娘之前嫁过人,只是那家郎君出了意外,半夜喝酒掉入池中淹死了。夫郎淹死后,林三娘就回了娘家……大概是在三年前,林三娘与林老太爷吵了一架,之后就搬到了那个破院子里,吃穿用度一概不用林府的,只做些女红换两个闲钱,自己种菜果腹。”傅燕沉把打听到的所有事情一一讲清,“而林老太爷一家从老到小多多少少都有点病。林家大爷丧妻,长子淮哥身子不好,林家二爷死了,林三娘夫郎死了。”
傅燕沉说到这里刻意停了片刻才说:“听明白了吗?”
傅燕沉嗤笑一声,瞧着是在笑林家人的命不怎么好。
若清听到这里,刚想说这是不是报应,抬头却对上傅燕沉的那双眼睛,表情忽地变得有些奇怪。
他好像误会了傅燕沉的笑……
澶容听出来了,语气不变道:“夫郎死了几年。她的孩子是谁的?”
傅燕沉漂亮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嘲弄,“我正想说这事来着。”
傅燕沉靠在桌子旁,双手抱怀,手臂的线条结实流畅,微微弯着腰,表情神态有不可一世的嚣张,又有些吊儿郎当的散漫。
“林三娘的夫郎死在三年前,林三娘如今却怀了身子,除了我们,府内没有一个人知道林三娘有孕,而林三娘住的破院子里除了琛儿没有人去,你说说,这林三娘怀的是谁的孩子?”
说到这里,傅燕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有些不满道:“她跟你一样。”
说罢,他伸出鞋尖,踹了踹若清的脚。
若清不能理解,“什么跟我一样?”
傅燕沉理直气壮地说:“跟你不一样吗?前些年我就几日没去找你,你就给自己找了个人。”
没想到傅燕沉会提起这件事,若清十分无奈地说:“这事你还要说几次?”他一脚踢向傅燕沉,没有好气地说,“还有,林三娘的夫郎不在了,她再找一个也在情理当中,你又没活在看重贞洁的前朝,怎么也说些陈腐的臭规矩。”
傅燕沉听到这里,剑眉皱起,偏激的想法立刻出现了。
“什么叫陈腐的臭规矩?不是真心相守暂可不提,若是交了真心,怎么就不能死守一生?若是我,若我心上人死……他不可能死,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分开了,我也不会看向其他人。如果他要是在我不在的时候变心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他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何必那么生气。”若清不喜欢他偏执的说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至死不渝的故事听着好听,真正能做到的有几人?你那么偏狭做什么,就能不能学学小师叔,做个无欲无求的人?”
傅燕沉并不认可他推己及人的说法,转问澶容:“师父,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随后两个人都好奇地看向澶容,想要听听澶容这种清冷似仙的人会说出什么话。
许是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澶容思索了片刻,微微皱起眉,道:“我不似燕沉。”
这对话多少有点熟悉……
傅燕沉嘴巴动了一下,正要说些其他,又见澶容以清雅出尘的外貌,一本正经地说:“我会在我死之前杀了他。这样,他就不会变心了。”
傅燕沉和若清同时愣住了。
他们两个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到澶容会说这种话。
这话竟然是从澶容这种看淡七情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他那一身正气的小师叔出什么事了?是中邪了?
若清傻眼了。
他读原著时,只知道傅燕沉对待感情十分偏激,不曾想澶容也不妨多让……这……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若清一时说不出别的话。
平心而论,刚刚这话若是别人说的,若清只会觉得对方太偏激好可怕。这话若是澶容说的,若清只觉得小师叔这是……走了一点点歪路。
这也算是深情,不过深情的方式不对,深情的地方还需要改一改。
也许澶容不懂感情可以深入心底,不可以深入地底。
而若清看着傅燕沉和澶容,想着这两人说过的话,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还好。
还好这两个偏执狂自己内部消化了。若是放出去喜欢别人,被他们喜欢的人未免太可怜了……
也许应该说,被这两人喜欢上的人大概上辈子不是什么好人,这辈子受罪、还债来了。
不知若清心里的叹息声因何出现,澶容让傅燕沉做好三个纸人的招魂步骤,接着抽出一道黄符含在口中。金色的元神离开了肉身,慢慢地进入了千纸鹤里。
不多时,千纸鹤亮了一下,突然浮起来,飘在空中,对着若清说:“你看着我的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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