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阿兹从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声音,但是没等她说下去,从内脏深处涌出的痛楚像野兽的利爪在抓挠,紧接着是一股不自觉的反胃,鲜血随着她急剧的咳嗽从口中溅到了衣服上。
“如果你说不认得我,那么我立刻便走了。”西蒙这样说着,却是攥着一块半干的棉布,给她擦拭嘴角,“不过,你这个样子,说不出什么,也不怪你。”
“你是蒂娜……医生……”她断断续续吐出一些并不清晰的字眼。
“我有名字的,我叫西蒙。”他有些庆幸她记得自己,“不要忘记啊。”
阿兹又闭上了眼。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不同于曾经在地狱时与神界交战那种被法力直击灵体的感觉。现在作为人类,她只能任由疾病这样的虚无的敌人夺去生命力,肉体的生机消逝于无形中。
仿佛伸手去接落叶,落到手心刚想触碰便将其碾碎,支离地从指间缝隙落下,最终什么都没有抓住。
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法力,因为这场疫病,也莫名地弱化下去,很难施展出来,只能起到一点让自己能不那么痛苦的作用。
“西蒙……”
如果真的会死去的话,那就让我在性爱中死去吧。阿兹颓丧地想,疫病甚至蚕食了她的意志。
西蒙熬了不知名的药剂出来,不大的屋子里弥漫着苦涩的植物气息。他将阿兹扶得坐起来一些,给她一点一点地喂下小碗的药剂。
瞥到不远处的另一位病人,阿兹问他:“她怎么样了?”
“她比你严重的多,我已经给她放了血,若是再醒不过来,就……”
正如他所言,当她转过天来再看时,那具瘦弱无比的身躯已经失去了起伏,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出默哀般的死寂。
阿兹本觉得自己好像好些了,但刚吃进些东西去,就又是一大口鲜血涌了出来,仿佛肚子里空空的,只剩下了这种红色浓稠的液体。而她的身上也开始起一些红斑,花蕾一般绽开在她的身体上。
“我也会死,对吗?”阿兹问他。
“是的,人终有一死。”西蒙避重就轻地回答,然后替她擦拭血迹。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头晕目眩的感觉再次袭来,阿兹便闭上眼睛调整自己,她感觉,意识又要离自己而去了。
“……可以讲讲你的故事吗?”西蒙拍拍她。现在并不是她应当睡着的时候,因为她已经睡了太久了,如果一直不能清醒,会很危险。
“或许……可以给你讲魅魔的故事。”阿兹支起眼皮想了想,那可有太多可以讲的了,如果他能相信一丁半点的话。
“从前,在地狱中,诞生了一个魅魔,甫一出生,魔王撒旦就……”她的声音弱下去,意志抵不过身体的虚弱,她逐渐难以睁开眼。
“就怎么样?”西蒙适时地追问。
“就……就认为她……”她又低迷下来。
这样的状况实在不妙。西蒙想,或许她也到了需要放血的地步了,并且,疼痛应该也能在此刻派上一点用场。
于是,又是西蒙手忙脚乱的一阵。他其实还只是学徒,不像老医生,没有那么多经验。但即便如此,他也要想尽办法让她好起来。
这是他的一个执念,一个他生涯中为数不多毫无理由的执念。
放血让她很痛苦,甚至情况一度恶化,红斑大片地蔓延开来。
好在,在阿兹喝下了他调配的各色药剂之后,她安定了许多,尽管意识还在游离。
“我听说……这个会传播,你一直在这里……不会也染病吗?”她闭着眼问道。
“或许会的,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西蒙顺嘴说出来,又不自然地补上一句:“咳,毕竟是蒂娜求我来的。”
别扭的性格。
“我不能睡着,是吗?”
“是的,我希望你能撑到晚上,然后再把药喝了。顺利的话,反复几次后,应当就会转好了。”
“那,西蒙,我有一个方法,那也是治愈我必不可少的一步。”阿兹睁开眼,眼睑半遮的双眸疏远中又似乎带着邀请。
“什么?”
阿兹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他于是俯下身,微卷的头发晃悠两下,扫在她的颈间。突然意识到近在咫尺的是她的皮肤,西蒙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是……这样……”她呵气如兰,轻轻咬住了他的耳垂,炽热的呼吸被无限地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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