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曼言向来很难拒绝她,仔细看池塘边上的确有几朵新开的,距离挺近应该摘得到,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她今日脚下穿的高跟鞋是细跟,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站稳吃力得很,等真正伸手想去摘花时,才发现在上面看着的视觉距离和实际有一段差距,必须伸长了手臂才够得着最近的。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身后冷不丁传来江安珍的声音。
许曼言心一惊,下意识往后看,脚下便出了错,歪着身体脚一崴,从长着斑驳青苔的石头上滑入水中。
“妈妈!”
西米大喊,“我妈妈掉水里了!”
不远处的傅临江,听到声音,从回廊急匆匆跑过来。
他收到消息,许曼言带着西米又过来探望傅老太太了,便想着也过来,探望奶奶的同时还能见母子两一面。
许曼言水性极好,加上池塘边水浅,根本不会溺水,扒拉了几下便游到岸边,倒是脚上崴到的地方,拉着傅临江的手借力爬上岸后,踩在地上猝不及防疼得厉害,身体直直往下坠。
傅临江连忙抱住她,两人齐齐蹲在地上。
因为落水,许曼言身上原本穿的白色衣服湿透了,半透明隐隐露出肉色,模样着实狼狈,傅临江连忙脱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有江安珍在,又出了事,他直觉认为许曼言落水和江安珍有关,眉目间落了霜雪,整个人沉了下来,崩得紧紧的,“妈你刚才做了什么?”
江安珍嘴唇微张,面色不安泛白,她先是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又被儿子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肩膀微颤,“我什么都没做。”
傅临江目光如刀,定定看着她,不满和怀疑全写在脸上,“是吗?”
江安珍第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感觉,喘着气说,“我才到这,她就自己掉下去了,关我什么事。”
“你妈没有推我。”
不待傅临江开口,许曼言出声。
“是吧,她自己也承认了。”
江安珍愤愤然瞪着看了傅临江一眼,失望溢于言表,“你怎么能用这么大的恶意来看妈妈。”
“我是突然听到你妈来找麻烦的声音,吓了一跳,所以才跌下去的。”许曼言又道。
所以严格来说,江安珍也不是那么无辜,她前后脚追着找过来,还故意和西米说话,肯定不会是偶遇,而是有意为之。
江安珍气得声音直发喘,“你……你血口喷人,我就是问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哪里找你麻烦了。”
许曼言抹了抹脸上的水,慢慢站直身。
目光和江安珍平视,漠然冰冷得像是在看一样死物,厌恶和嫌弃毫不掩饰。
“江太太,从前的事我不计较,那是我宽容,不代表我傻得不知道你明里暗里使了多少坏。我愿意来看奶奶,是我和她之间的情分,不代表愿意和你产生什么交集。你明知道西米是我的女儿,还跑过来套她的话,不是找麻烦是什么?”
……
“还有,为了避免你今后无休止、不礼貌的打探举动,你的问题,我可以回答。她姓许,叫许诺,今年三岁,和傅家无关。”
第七十九章
江安珍抱着希望而来, 听到小孩三岁时,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自然明白许曼言的意思是什么。
孩子不是傅临江的……
那为什么大剌剌的出现在傅家, 分去了一大匣子的珠宝,是不是没说实话,故意让老太太误解?
她想刨根问底, 探个究竟。
话没说出口前, 傅临江眉目之间凌厉非常, 冷声喝止,“够了!我想我已经和您说得很明白, 我和曼曼之间的事情,不许再掺合进来!”
许曼言蹙眉试着走了几步,脚踝处如针在刺, 不得不转而向傅临江求助, “还是得麻烦你送我和西米回家,或者找个人帮忙开车也行。”
话里话外,透着疏淡的客气。
傅临江薄唇抿紧,知道许曼言肯定不会主动让他抱,以实际行动代替询问, 长臂一捞,轻轻松松将人抱了起来。
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衣服都湿透了, 总不能穿着湿衣服回去, 先找地方把衣服换了。”
然后不忘记叮嘱西米跟上。
“临江。”
江安珍在后面喊, “你为了她, 真的不要妈妈了吗?”
傅临江稍稍顿住脚步, 没有回头, 声音压抑而痛苦,“妈,如果您真的希望我好过,希望咱们母子间最后剩下的的情份不会被割裂,就请放手吧!尊重我的选择,也放下您的傲慢与偏见,坦白承认自己曾经有过的错误。”
望着儿子头也不回的背影,江安珍突然觉得脚下发虚,站立不稳,整个世界犹如天边摇摇欲坠的夕阳般,在渐进的黑暗中垮塌。
熟悉而清冽的男士香萦绕鼻息,倚着温热宽厚的胸膛,许曼言挣扎了几下无果,抬眸向上看,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傅临江延伸至脖颈处的线条,微敞领口之下,锁骨隐隐绰绰。
不巧,傅临江目光突然间落了下来,深沉而平静,倒映着她此时湿漉漉的狼狈,许曼言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索性埋低头,任他抱着自己往主楼去。
从前两人过来探望傅老太太,偶儿会小住个一两日,专门留给两人的卧室现在依旧放着好些旧衣服,有傅临江的也有许曼言的,这么多年了,有傅老太太操心过问,始终收拾得工工整整,定期清洗,按时更换衣柜里面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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