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class=book_con fix id=text>
这水潭只有五尺见方,清澈见底,统共加起来也养不了几条鱼,元墨又忍不住唠叨了:“大叔,你可以把鱼塘挖大一些嘛。”
怪老头像是没听见,他站在潭边,慢慢抬起手掌,然后缓缓向着水面往前推出,“这就是秘笈。想学吗?”
秘、秘在哪里?
元墨看了半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心里有一种恍然的感觉——难怪这位大叔这么奇怪,原来是脑子不大好……
怪老头感觉到了她同情的视线,忍无可忍出声指明:“看鱼。”
元墨望向水面,然后,整个人都呆掉了。
水面起了一圈圈涟漪,鱼儿纷纷往溪流上游,一直往上,一直往上。
鱼、鱼跃龙门?
不过越往上,游动的速度便越来越慢,怪老头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当他收回手,鱼儿们急速顺流而入,重新回到水潭,四下里奔蹿,显然给吓得不轻。
元墨终于明白为什么别家的鱼比不上怪老头的鲜弹——废话,谁家的鱼会被迫天天跳龙门?
元墨内心的震撼实在难以平复,喃喃道:“这不是养鱼的秘笈,这是武功秘笈吧?”
“这套掌法名叫‘溟海’,水是天下至沉至静至清至宁之物,力有万钧,但善处弱势,可化绕指之柔。若是你愿意留下,长则十年,短则五年,能练到送一条鱼逆流而上而不伤及鱼身,便算略有小成了。”
她听过不少江湖传说,据说有很多前辈高人性情古怪,择徒十分严苛,一百个人里面能有一百个人铩羽而归,只等那第一百零一个有缘人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忽然就入了高人的法眼,学得绝世武功,称霸江湖。
元墨万万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是真的。
而自己居然就是那第一百零一个的幸运儿。
但是,作为金刀龙王的小弟子,她缺的难道是秘笈吗?
她缺的是下苦功的毅力啊!
练武真的好难,这种内家掌法更是难上加难,等她熬出怪老头这份功力,头发都白了,还有几年好活?称霸江湖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想学?”怪老头冷冷问。
“大叔你这个掌法真的好厉害,但我真的是来学养鱼的……”元墨踌躇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然后赶紧猛拍马屁,“像您这么有本事的人,一定会有天纵奇材来当您的弟子的!”
怪老头看着她,像看一个黄金送到手边却不捡的傻子。
良久,他叹了口气:“罢了,我原本也没打算收徒,这一套掌法,只不过是谢你的棉衣。”
“不用客气,两身衣服花不了多少钱。”元墨道,“我知道大冬天穿单衣是什么滋味,知道双脚被冻得麻木是什么感觉,所以也不想让大叔你冻着……”
但她万没想到,人家可不是冻着,人家是内功深厚,根本不惧寒暑。
元墨被自己蠢哭了。
“你是个好孩子。”怪老头看着她,慢慢地道,“那个孩子比你大不了两岁,只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像你这样心善……”
“谁?大叔你的孩子吗?”
“我没有孩子。”怪老头望向那片瓦砾废墟,“那是我主人家的孩子。”
“你主人家是……”
元墨完全没有刺探隐秘的意思,纯属瞎聊天,但怪老头的脸色却猛然一变,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冷冷道,“你既不学,可以走了。”
难道高人们都是这般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吗?
元墨只好默默走人。
转身之际,忽然听得脑后风响,她反应快,转身抄在手里。
是一小块碎掉的五彩琉璃片。
琉璃是值钱的,但碎成这样,和瓦砾也没有多大分别了。
“以后若是有事,拿着它来找我,我允你一件事。”
原来是信物。
嗯……按江湖传说,高人一诺值千金,无论多难的事也必然会办到,比如帮人报仇雪恨或者灭人家满门什么的……
但她一个老老实实的乐坊坊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机会使唤这位高手。
不过不学掌法已经拂了高人的面子,她可不敢再拂第二次,恭恭敬敬将信物收进贴身的衣袋里,“谢大叔!”
元墨回到姜家,门上的人告诉他:“有位季公子找二爷,一直等不到二爷回来,只得走了。临走时让小的转告二爷,他明日此时再来,请二爷万勿走开,他有要事与二爷商量。”
元墨点点头,季云安找她有什么要事?
莫非是知道她赎了言妩?
这点元墨可是早有成算。头可断,血可流,花魁那是万万不能放手。
还未到房门,只见院子里站着几队府兵待命,一个个铠甲森严,一动不动,也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
姜九怀端坐在房中,见她回来,一脸不悦地道:“你还知道回来?”
这句话的语气,不知怎地,让元墨想起了那些久候丈夫不归的怨妇们。
“这不明天就要走了嘛,小人出去办了点事……”
元墨如今已经很知道怎么对付不高兴的家主大人,她上前给姜九怀殷勤地捏捏肩,一脸讨好,“有劳家主大人久等了,是小人不好,小人给家主大人赔罪,今晚给家主大人做鱼鲙怎么样?”
早在她挨过来的那一刻,姜九怀就发现自己的脸绷不住了,更何况她还在耳边这样轻言细语,他的心早就不听话,一味地软下去。</div><div id=lineCorrect></di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