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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怀衫垂下脑袋,“噢”了一声。心里却抓耳挠腮,他家城主往事全忘,居然能精准拿捏他的死穴——他这种性子,打骂都行,受得了皮肉之苦却受不了闷。
    让他自封反省,还不如给他两剑放点血呢。
    况且以前城主也没这癖好啊……
    宁怀衫动了动嘴唇,无声认命。可他一抬头,就见城主的脸色又在日光下变得苍白起来,先前隐约浮现的血色好像突然就隐下去了。
    他怔了一下,道:“城主,你的手指……”
    乌行雪露出来的手指居然又泛了青,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
    方储也盯着那处,片刻之后主动给宁怀衫传了音:「不是说城主劫期过得还算顺么?」
    宁怀衫:「我猜的,这不是有天宿帮忙么,我以为会很顺。没想到……」
    方储又传音道:「还有,天宿他……」
    他顿了一下,似乎过于诧异,不知从何问起。
    宁怀衫心说我可太懂你这诧异了!你没回来那会儿,可是我一个人在承受这些!
    但他故作镇定道:「你想说天宿怎么会帮城主过劫期?」
    方储静了静:「是。」
    宁怀衫买了个关子:「这就说来话长了,回头慢慢同你讲。」
    方储:「……」
    比起解释给方储听,宁怀衫更担忧乌行雪的状态。他盯着乌行雪的手指问:“城主,怎么会冷得这么快?”
    说话间,他甚至能感觉一股寒气缓缓在院里散开,冻得他一个激灵。
    都到这程度了,那岂不是非但没缓和,还更严重了?!!!
    宁怀衫这么一想,脸都白了。
    乌行雪垂眸看了一眼,将手指拢进袖里,道:“还行,不妨碍事。”
    这语气倒是符合照夜城魔头们在劫期强作无事的脾性,但他垂下眼的时候,神色又有些恹恹,好像劫期的难熬掩都掩不住。
    宁怀衫又转头去看萧复暄:“天宿……”
    一贯寡言少语的天宿抬了抬眼皮,轻蹙眉心,居然应了他一句:“多半是我这躯壳的问题。”
    躯壳?
    宁怀衫愣了一下,紧接着便听见方储传音道:「天宿这状态似乎也有问题。」
    宁怀衫这才反应过来,答道:「唔,看来不是本体,多少有些影响。更何况仙魔体质相冲……」
    他越想越觉得完蛋!
    这劫期可别渡出个两败俱伤来!那岂不是让狗屁封薛礼平白占了便宜?!
    宁怀衫这么想着,立马冲乌行雪道:“城主,我不自省了!医梧生的错我认,但等城主劫期过了再说,不然我不放心!”
    乌行雪却道:“你大可放心反省,有方储。”
    宁怀衫:“……”
    也是。
    方储向来稳重一点,以往每逢劫期都是事事操心,确实一个人顶他俩。
    宁怀衫撇了撇嘴,无从反驳。
    错已经犯了,躲是躲不过的。宁怀衫垂着脑袋,一步三回头地往偏屋走。嘴里咕咕哝哝说:“方储,都靠你了方储,要是出事,我可跟你没完。”
    结果他一回头,发现方储的脸色不太好看。
    宁怀衫:“?”
    这么舍不得我?
    ***
    宁怀衫倒是老实,让他自封反省,他就实实在在地把屋子给封了。
    就听咣咣几声响,宁怀衫的禁制就把那间偏屋给围了起来,整座屋子便静默下来,一片漆黑,听不见一点动静。于是偌大的雀不落似乎只剩下了三个人。
    乌行雪从那一角收回目光,看向方储。
    方储也刚好看过来。
    他眸光扫过两人又倏地垂下,没多对视,像往常一样,是个听话又不碍事的下属。
    乌行雪也没多看他,道:“你在这杵着做什么?”
    方储这才抬头,语气里带了一丝担忧:“城主的身体……”
    乌行雪:“刚刚不是说了么,不妨碍,该怎么就怎么。”
    方储点了点头,道:“城主有什么只管吩咐。”
    乌行雪摆手道:“用不着。”
    作为城主,他一向我行我素,不会事事交代。他说完便往屋里走,刚转头,似乎想起什么般,突然出声道:“哦对,你去晒书阁帮我——”
    方储抬起头,等着他的下文。
    甚至在乌行雪犹豫出神时,还轻轻提醒了一声:“城主?”
    乌行雪又神色恹恹地说:“——算了,拿不拿也没差。”
    方储动了动唇,看神色似乎想劝他。但最终还是垂下眸子,没多话。
    “我还得再封一日,你看着点外面。有事传符进来,单敲两下窗棂我可听不见。”乌行雪半是咕哝地扔下一句,转身进屋。下一刻,就听砰的一声,屋门紧闭,禁制带着霜寒气贯落下来。
    照夜城人人皆知,乌行雪盛极之时,气劲扫过之处遍生寒霜,眨眼就能结出一层冰白。
    但这次禁制落下来,却只有门窗角落浅浅泛了一点霜色。
    方储扫了一眼,面上忧色未散。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没有去自己屋里,而是走到院里找了个廊椅坐下,似乎在替自家城主守门。
    乌行雪屋门一闭便侧了身,透过雕花空隙朝外看。
    他手指搭到门上时,那些泛青的痕迹早已无影无踪,那抹恹恹的神色也全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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