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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裴声没法滚。
    陈晓婉还在,他只能留下来。
    断断续续的恶意把戏终于在半年后终止,代价是裴声松口,为子虚乌有的插足道歉。
    没有办法,裴声身心俱疲,几次实验差点出了意外。
    他耗不过精力充沛的年轻女孩,所以自认倒霉。他自我安慰,也许几千年前他当过地主,雇了这对情侣做小工,搞不好还拆散过,所以现在才这么辛苦地还债。
    风波止息的那晚,裴声又失眠,蜷坐在床上盯着透点薄光的窗子发呆,过一会儿用掌根贴上有点痛的眼睛。
    他发现自己其实没躲过九岁那年的台风。
    那个黑漆漆的单元楼不是避风港,是比狂风暴雨的天地更可怕的所在。
    第1章 意外again
    裴声为丢了工作焦虑了一宿,但很快就有了解决燃眉之急的机会。
    张清晖刚从北方回来,吸了小半周雾霾,还没落地休息几天,又要去最南方山区的一个研究所参加交流会,没准儿要和蟑螂度日。
    不巧,临近期中,考试和学校的大小事宜扎堆来,学院老师们不是在忙着出卷子,就是在赶大学里七七八八的考核报告,再抽不出时间代张清晖上两门课。
    所以这事就落到了裴声头上,当然也是张清晖有意为之。
    裴声不带半点犹豫地接受老师的好意,原因无他,只因为代课一周的课时费比他在快递中心忙活一个月赚的钱还要多。
    这种廉价劳动力骤然升值成高报酬知识分子的感觉非常美妙。
    张清晖委托给他裴声两门课。
    一门是给本专业学生上的数值模拟课,需要认真备课,另一门则是新开设的气象美学,通识选修,不涉及专业知识。
    用张清晖的话讲,裴声就只需站在讲台上,鼠标点开幻灯片播放,然后使用优美的语言描述天气现象,最好能稍微添油加醋,引发同学们对气象科学的向往之情,挽救学院日益走低的报考人数。
    虽说当过家教,也有过几次大场面里发言的机会,但裴声还从没有以代课老师的身份正经上过课,这对他而言也算是个小小的挑战。
    他一贯力求把事情做得完备,为了确保不出差错,临时搁置了那个陷入僵局的路径模型,全心投入于备课之中。
    心无旁骛备课的裴声不知道的是,张清晖把临时由他代课的消息发送到了气象美学的课程群。
    由于害怕被学生质疑找研究生来代课太过随便,张清晖特地把裴声的一些成绩告知了大家,强调他认真负责,请大家务必放心课程质量。
    一长串荣誉证明让不少人倒抽口气。
    这下,一些流连于八卦从的本科生很快把这位由张清晖倾情力荐的代课老师与前些日子在论坛引起一场小型风波人联系在了一起。
    先有讲座惊艳亮相,又是增加凄惨色彩的坠海事故,再结合那串含金量十足的获奖荣誉,一小群论坛忠实用户再次对冷门专业的低调大佬产生了兴趣。
    w大的规模在高校里偏小,全校学生加起来统共也就两万人,论坛忠实用户大概只占百分之五。但这百分之五的威力不可小觑,其中不少嘴碎者热爱把新鲜大瓜线下传播,所以论坛里热点话题总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这份注意体现在气象美学的课堂上。
    上课前,晚上六点五十,离打铃还差十分钟。
    裴声一早就到了,他不想显得太有威慑力,故而一直站在教室最前方的窗边远眺放松,在脑子里继续串那些忽悠人的好词好句。
    他本来对到课人数没什么期待,期中阶段应该会有不少人翘课去复习,来的人能有一半就已经算多。
    但随着大门开开合合,越来越多人鱼贯而入,教师逐渐人满为患,以至于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拿错了学生名册。
    这间大型阶梯教室可容纳二百人,现在放眼望去,黄金排人挤人不说,甚至连偏僻边角都坐满了,而他手里那份名单上总共只有不到九十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声发现学生们好像格外兴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聊天,还有些人边说话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他。
    这很奇怪。
    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汇聚成一种低频的嗡鸣,像没有声调的吟唱,奇异地消解了他的些许忐忑。
    “铃———”
    铃声响起,裴声跨步走上讲台。
    这个点钟,本该在宿舍的夏之旬也正混在这间教室。
    他戴着口罩坐在第六排的最右,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的年轻代课老师,勉强忽视了座位排与排间狭窄距离造成的不适。
    作为论坛爱好者,夏之旬显然不会错过裴声的动向,看见消息后就当机立断,决意过来蹭一节课。
    夏之旬怕自己没完没了地出现会拉低印象分,毕竟他现在还拿不太准裴声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这回就不打算让裴声发现他的存在。
    为了低调再低调,他特地戴了顶黄色鸭舌帽,又穿一件老土的墨绿冲锋衣,出门前觉得自己和拎着登山杖和保温壶兴冲冲去爬山的中老年人不分上下。
    夏庭山热衷于户外运动,每年坚持给他买数不清的冲锋衣。
    按照夏之旬的审美观,这些丑衣服本来是塞进衣柜再无出头之日的命,但人生总是无限可能。他平时在人堆里之所以显眼,其实也要归结于考究的穿衣,现在没了衣服修饰,只露出来一双眼的夏之旬在一群冒着土气的学生里,融入得非常丝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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