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看见我,你叫个朋友来先照顾你……”
“没有。”
袁靖吃力道。
“我没朋友。”
“……”
“……那我先照顾你,行吗?”
“……”
“张向阳,”袁靖的声音带了点哭腔,“是不是什么人你都当好人?”
张向阳一时愣住,他嘴唇动了动,道:“我和他的事很复杂,但他不是好人我知道……”
“不是!”
袁靖打断了他,声音有点嘶哑,像是扯到了喉咙。
“我也不是好人!”
“……是我干的,”袁靖默默流着眼泪,心想:原谅我,原谅我还是没有勇气承认我犯下的全部错误,“是我去许娘娘那搬弄是非,我说你是同性恋,你骚扰我,我让人一起诬陷你,你货卖的好,人家妒忌,都肯跟我一起干坏事,我不值得你道歉,也不值得你照顾我!”
袁靖一口气说完,喉咙和情绪一起崩溃了,侧趴着不说声,只是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张向阳知道他在哭。
如果说难过,也还是多少有点难过。
他还没有将自己修炼到无坚不摧的地步。
他虽然说没有把袁靖当朋友,但在袁靖说“忍不住想逗你笑”时,他也是有触动的。
他只是过分谨慎。
还是怕他不够好,会让别人失望。
可到头来,失望的人却是他自己。
“袁靖,”张向阳轻声道,“一码归一码。”
袁靖忽然坐了起来,激动地撼得床都在抖,他完全不顾头上的纱布和身上的伤,激烈地吼道:“我惹他的,是我主动惹他的,也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我遭报应!我不用你管——你走——你走——我不用你管我——”
“你他妈傻逼是不是!我说了不用你管,我就是废物垃圾臭狗屎!我求你让我自生自灭!你别在我面前装圣父了行吗?!”
张向阳放下了水杯,一言不发地转身打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的其他人向袁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互相窃窃私语地交流,猜测是不争气的混混弟弟造孽作死,把哥哥气跑了。
袁靖直接躺下,也不管脑袋多疼,拉起被子罩住脸,一声接一声地抽泣,他早早地就自认是成熟的、自己能养活自己的成年人,比那些高分低能的大学生都强不知道几百倍。
到这时,他才终于承认自己的灵魂与肉体与这个残酷的世界相比,还极其的孱弱,只需一个真正温柔、成熟的人出现,就可以将他变回那个脆弱的小孩。
“饭、水还有水果我都放在这儿了。”
“医院的护工太忙,我帮你请了一个,她一个人要照顾三个病房,你如果有要帮忙的,就按铃叫她,跟我一样,她也姓张,张阿姨。”
“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张向阳说完,最后看了一眼隆起的被子,这次,他真的走了。
*
“陈洲啊陈洲,我真的,我就恨我生得怎么就不是个女儿!”钱思明用力拍了两下陈洲的背,用一种看得力爱将的眼神非常缠绵地看着陈洲,“我就知道,这事除了你,没人能办得好!”
“剩下就一件事,”钱思明捏了捏陈洲的肩膀,意味深长道,“这事你可得办漂亮了。”
陈洲对他的话中有话没有丝毫兴趣,“分内的事,我会做好。”
“好好好——”
钱思明连说了三个好,笑声从总裁办公室传出来,公司里的人将这笑声如电波般传开,同时还有止不住的议论。
“估计升职公告这个礼拜就要出了。”
“我真不敢想,三十岁的副总,不对,陈工还没过生日吧?二十九岁的副总,天哪……”
“如果能在有生之年搞清楚陈工的背景,我就死而无憾了。”
“太狠了,这到底是哪家的太子?”
“会不会是钱总的……”
“不会吧?一点也不像啊,钱总这基因也生不出这种品级的帅哥啊!”
……
办公室里的钱思明打了个喷嚏,“行,你去忙吧。”
“钱总,下午我想请半天假。”
钱思明很惊讶,“请假?”
“是。”
倒是很稀罕。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陈洲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请假。
不会真的老婆生孩子吧?
钱思明挥了挥手,“不用请假,你的工作时间自己自由安排!”
陈洲微一点头后出办公室,他一走出办公室,那些好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收了回去。
陈洲先去了趟人事打了声招呼,告诉人事名单可能要明天或者后天出,人事没什么意见,现在陈洲在公司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反正肯定是经过了钱总同意,她自然没什么意见。
陈洲坐进车,本来想给张向阳发微信,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说事比较快。
以后也少自作多情了,把人推得老远,其实人对他从来就没半点心思。
陈洲边自嘲边拨了电话。
“喂?”
“陈工。”
陈洲听他声音低落,瞬间坐直了,“出事了?”
张向阳没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陈洲立刻发动了车,“你现在人在哪?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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