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我……同事,之前的同事。”
“你在哪?”
“我在出租屋。”
“地址发我。”
陈洲边往地方赶边跟张向阳说话,“怎么回事?”
“我同事受伤了,很严重。”
“你呢?你受伤了吗?”
张向阳低头看了一眼胳膊,胳膊手腕都留下了点红印,手背的伤口没崩,“还好,不严重。”
“怎么了?起冲突了?打架了?”
“不是……”张向阳沉默片刻,“一言难尽。”
通常这种张向阳不肯向他说的明白清楚的事儿基本都和他那个傻逼前男友有关,陈洲拧了拧眉,“你等着,我过来了。”
陈洲敲门的时候,张向阳正在处理地板上袁靖留下来的血迹。
“陈工……”
张向阳一开门,陈洲的目光就将他上下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明显的皮外伤,他松了口气,同时闻到了血腥味,他皱了皱眉,道:“是谁闯进来了?”
张向阳手拿着拖把,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把那口气慢慢吐出来,轻摇了摇头。
陈洲想听他说实话,又不能逼他,“你哪里受伤了?”
张向阳把胳膊给他看。
陈洲盯着上面鲜红的指印,心情忽然变得很糟。
他伸手轻点了下张向阳的胳膊。
蜻蜓点水的一下,几乎没有触感,可张向阳还是瑟缩了一下,他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陈洲忽然的触碰。
还是不太习惯。
张向阳把胳膊放下,他靠在拖把上,低着头,“陈工,同居的事,我想和你再谈谈。”
第45章
贺乘风离开前,给张向阳留了两句话。
“阳阳,你今天的衬衣和裤子都不太合身。”
“小心点,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张向阳低着头,看着脏污的拖把,声音很轻,同时也很麻木,“他想报复我,不止是我,还从我身边的人下手。”
“我之前的房东是,同事也因为我受了牵连。”
张向阳痛苦道:“陈工,我真的特别担心他会对你……”
“那就让他来。”
掷地有声的五个字打断了他,砸在张向阳的耳膜里,像古寺的钟,嗡鸣的响,镇住了张向阳所有的心慌意乱。
“张向阳,你怕他吗?”
“……不怕。”
“你觉得我会怕?”
张向阳不说话了。
陈洲的心里一直都有一种隐秘的嫉妒。
那是个傻逼、人渣、杂种玩意儿。
但他曾走入过张向阳的心。
先于他之前,身份也比他更名正言顺。
他想象更年轻、更单纯的张向阳,飞蛾扑火地将自己的爱情献祭给一个人渣。
这些念头在陈洲的脑海里只是闪念。
哪怕只是一瞬间,陈洲都觉得自己要为张向阳感到痛楚。
对于陈洲的心思,张向阳一无所知,他只是很惆怅,也很现实地说:“陈工你也知道,公司里的那封邮件是他发的,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你……”
“对付我?”陈洲声音沉沉。
“是……”
张向阳觉得很羞耻。
他给陈洲埋了个隐形的雷。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同性恋,如果他们知道你跟我住一块儿……”
张向阳没说下去了,他不想把陈洲与“同性恋”这三个字连在一起说。
是,他不断不断地说服自己,接受自己。
同性恋没错,同性恋无罪。
但如果真的能让他选,他也许还是会选择作为异性恋出生。
他想活得容易一点儿,这应该也不是错。
所以,陈洲他不能被扣这个帽子。
“那又怎么样?”陈洲语气淡淡,似乎完全不以为意,“我的传言还少吗?”
“那不一样——”
张向阳急切地抬起头。
陈洲目光低垂,眼眸的光深邃地映出他脸上的焦急。
“没什么大不了的,”陈洲实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张向阳额前的碎发,“我的位置不是什么风言风语可以撼动的。”
这话张向阳信,但张向阳还是担心,“万一影响你升副总呢?”
“副总?”陈洲的神情有些不屑,“吊驴的萝卜。”
“什么意思?你是说钱总不会让你升副总?”张向阳听着更急了。
“嗯。”
“至少这两年不会。”
陈洲道:“他还想让我多给他卖两年命,公司是他的,我升到副总就登顶了,他不可能这么快就让我失去目标。”
“你放心,在榨干我的剩余价值之前,钱总不会把我怎么样。”
“别说传我是同性恋了,就算传我是人猪恋,他也会给我心爱的那头猪立个雕像,和他那只猪凑一双。”
张向阳原以为他的心情已经糟到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但他还是笑了。
他一笑,陈洲的表情也轻松了,很宽容地像对小孩子一样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别胡思乱想,张向阳,我说过我既然管了,就一定管到底,这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你记住你永远不欠我什么。”
陈洲的眼神、语气都是那么认真而强硬,强行地要将张向阳身上那股愧疚的负罪感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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