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虎心情好的时候乖得要死,点头答应得非常到位,张训还没再说两句就被按着又来了次生命疏导,走的时候胸口多了几个牙印,几乎是逃窜着上了段乔开的车。
想到这儿张训深感老脸挂不住,甩鱼竿的手都抖了抖,差点没甩段乔脑袋上。
“注意点儿!”段乔吓得直缩脖子,“出来玩儿还心神不宁的,陈林虎又不是九岁,你是怕他自己在家摸电门还是怕他拧煤气灶啊?”
夜钓的地方植被多,张训没一会儿就被蚊虫咬了一小腿的包,不耐烦道:“你不知道,他爸有点儿那个,俩人处不来,回头再叮当起来我怕他说错话。”
宝象周围也没什么可玩的地方,段乔跟宁小萌还有之前烤串店的老板老项,仨人开车带着张训来体验夜钓,没想到一车全是外行,到现在桶里也就两条毛毛鱼,做顿汤水放多点儿都嫌稀。
这会儿宁小萌去买吃食,老项钓一会儿就得换个地方,美名其曰换风水,就剩张训段乔一对难兄难弟还在这儿干耗。
“他爸今天就到了吧?”段乔往鱼钩上串饵,扭头看看张训,低声道,“你俩真……”
“嗯,”张训盯着远处一片星星点点的灯,这附近都是钓鱼的,小声回答,“我男朋友。”
说完没忍住笑了笑,脚上立马挨了段乔的猛踩。
“笑笑笑!”段乔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张训龇牙咧嘴地把脚挪开:“过完年他刚开学那会儿……你再踩一下试试!”
“都他娘的这么长时间了,连个屁都不放!之前你俩去我那儿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呢,”段乔对张训这种保密行为深恶痛绝,“现在才放,太伤人心了,我闻的不会是尾气儿吧?!”
张训让他这比喻恶心的够呛:“这是能嚷嚷的事儿吗?就你知道。”
“还行,那我就算你娘家人了,”段乔大言不惭,把鱼钩甩出去边说,“他家里不知道吧?”
说到这个张训的脸色就淡了下来。
一直到张训出门走,陈林虎都没跟他提过跟老陈头和林红玉的事儿,好像是真不打算说了。
张训也不是不理解,这毕竟是陈林虎的家人,陈林虎想自己扛,就跟他列的那个清单上说的那样,不让张训在这方面多费精力。
但真遇上了毕竟是不一样,心情变化和压力都会比想象中的要大,林红玉和陈兴业还好,这对儿爹妈说实话大毛病没有,但做的事说的话老像是在陈林虎面前竖高墙,渐渐就隔得远了,陈林虎估计也没打算太跟俩人多说。
难就难在老陈头。
那天光站阳台上听见陈林虎的试探跟语气,张训就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忐忑,他听着都心疼。
这几天张训一直在等陈林虎跟自己说这事儿,但对方完全不提。这种被保护和妥善安放的感觉张训头回感受到,想起来心口是热的,但热度之下又隐隐透着焦虑。
见张训不说话,段乔就懂了,叹口气拍拍张训的腿:“没事儿啊张,船到桥头自然直。”
“直得了吗你觉得?”张训声音没什么情绪,“我要是他爷,抄起来鞋底子抽他都是轻的。”
“你怎么这样,”段乔不乐意,“当人家男朋友就算了,你竟然还妄想当爷!”
张训笑着踢他一脚。
“我这段时间算是想明白了,谁家的事儿谁应付,你着急上火的也帮不上什么忙,”段乔有点儿感同身受,他被对象拧着耳朵教训了一顿,现在思想稍微有了些转变,立马开始教育自己铁磁儿,“就虎子那脾气,你能帮的最大的忙就是支持他,对他好,然后自己也铆劲儿变好,这才最实在。”
张训没吭声,他跟段乔面对的问题还有些不一样,但能想到的办法确实都不多。
“再说了,”段乔扭头看着他,“你这边儿也不是省油的灯。哎,你觉着张诚说的是真的吗,他真没跟你爸说你地址?”
在出来玩之前,张训把张诚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一问才知道张诚最近不在老家,这个月都在宝象附近一城市出差。
张诚也没想到他爸会给张训打电话,情急之下专门坐大巴过来跟张训碰了个面。
这事儿让段乔知道了,认定了他们老张家没一个好鸟,都想欺负他铁磁儿,杀气腾腾的就跟着张训去了,压根不知道陈林虎差点儿就把张诚揍一顿这茬。
张诚上回来无功而返,倒是因为张训的话而心里五味杂陈,平生头回跟他爸撒了谎,说地址是错的没找着人,把事儿给糊弄过去了。
至于电话是从哪儿来的,张诚说估计是自己抄家里便签上的忘了撕,他爸就这么挨个儿打电话来找张训。
光是这份儿偏执就让段乔后背发凉,这老家掌控欲太强,非得把俩儿子都捏掌心里才算数。跟爱不爱的不搭边儿。
“应该是吧,”张训回想着张诚的脸色,“要说了我爸早杀过来了。这个月是因为张诚不在,他找不着能替他骚扰我的人,忍不住了才亲自上阵。”
段乔打了个哆嗦:“你爸可比我那死鬼爹牛逼多了,我爸最多喝酒打人,你爸是要人受活罪!”
“我还算好的,至少出来了,”张训笑了笑,“张诚且还得受着呢。”
这回跟张诚见面,张训才知道他哥要结婚了,不过看他哥脸色没多少喜庆,就知道老爸估计是又对张诚的对象不怎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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