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不在陈谴的脑袋下,徐诀走过去将它从地毯拾起,拍了拍,动作轻缓地托起陈谴的后脑,将枕头塞了回去。
再不出门就要迟到,徐诀却不急,宁愿被罚几幅作业也要在这里腻上片刻。
睡袍带子攥在手中,徐诀给挽上结,整理领口时手背不乖巧地蹭过昨晚肖想过的地方。
被子就不弄了,省得陈谴醒来发现不对劲怀疑到他身上,到时就不能再演傻逼了。
床沿凹陷一块,徐诀静坐在那,看着陈谴熟睡的脸,想的却是校卡上那张青涩的面容,明明那么多想问,却为了顾及陈谴的感受而不得不憋着。
姓蒋的知道陈谴的过去吗,什么时候他也能有立场为陈谴当倾听者?
他用食指点陈谴的唇钉,屈指轻碰陈谴的嘴唇,想撬开这张嘴。
他俯下身,那么大胆,却只亲了陈谴的鼻尖。
还是再等一等吧。
第38章 别玩玩儿
周日的清晨干燥天寒,木制铭牌在被人推开的玻璃门上磕出轻响,一缕凉风乘机掀进了小鱼工作室。
俞获正坐在电脑前修图,眼尾还未辩出来人,搭在鼠标上的手就率先往后缩了半寸,而后才从电脑屏幕上方抬起视线。
等看清何许人,他又是一愣,连站起来迎客都忘了:“你这是……”
“我找你。”徐诀卸下书包,“这里接不接图片修复?”
只要不是拍人的活儿俞获都应得很爽快:“接。”
徐诀也不怠慢,从包里掏出个文件袋,轻手轻脚将里面叠了好几层的全开纸倒腾到桌上展开,是一张线条繁复的城市建筑精细绘制。
图是用不防水的勾线笔画的,有一大片明显沾过水,笔墨都晕染开了,变成整幅画无法忽略的严重瑕疵;而从泛起的毛边能看出这画有些年头了,折叠交叉处的破损大概是常被人翻阅所致。
“我只要电子版,花多长时间都行,不用急,”徐诀拉开个椅子坐下,“这是我七八年前画的,昨晚收拾东西翻出来,才心血来潮想把它恢复成原样。”
这种没有时间限制的事儿,一般交代两句付个定金就行了,后续有要求再线上沟通。但俞获看徐诀的架势,恐怕是还有话说,便主动问:“还有别的吗?”
徐诀搓了搓手机壳,突然扬嘴一笑,说:“有。”
前面铺垫一番,徐诀还要铺垫第二番,他从靠坐到挺直腰背,神神秘秘解锁手机点进相册,戳开最近偷拍下的一张图挪俞获面前,也不害臊:“这个能不能修复?”
工作室光线通亮,照片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两人的眼底下,是陈谴校卡上的小一寸照片。
修复这张比上一张容易多了,俞获却表现出为难,犹豫到屏幕自动熄灭也没下定夺。
偏偏徐诀还不知足,得寸进尺道:“修复完了帮我打印出来吧,打印个十来张……算了,一张就好。”
“通常都是一版八张的。”俞获说。
徐诀无所谓:“那就八张。”
两人加上好友,接收图片时俞获还揣着疑惑:“是师兄让你帮忙弄的吗?”
地毯都伸到自己脚下邀请进入正题了,徐诀也就不铺垫了:“师兄?你跟他是一个中学还是大学啊。”
俞获看他一眼:“我也是贤中毕业的。”
“我猜也是,”徐诀道,“毕竟……”
“毕竟什么?”俞获又看他,眼里咂不出意味。
毕竟陈谴昨天才说过。这话徐诀没说,他话锋一转:“你跟他是在校外认识的吧。”
俞获默然,低着头点开徐诀传来的照片,下载原图,长按保存,这一系列动作拖沓着做完,才轻声问:“他跟你说的?”
“没有,也是我猜的,他大你好几届,你进贤中的时候他都毕业了吧。”徐诀察言观色,瞧出对方神情不对,便绅士地做出让步,“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就问问。”
他依照流程给对方发定金,发完拎上书包就要起身,俞获突然道:“干吗要问这些?”
徐诀直白回答:“想了解他啊。”
“了解之后呢?”
徐诀勾起嘴角笑得蔫儿坏,反问道:“你猜不出来么。”
俞获攥紧手机,大声道:“你别玩玩儿!”
指腹不小心触到对方发来的红包上,刚才迟疑那么久,现在机缘巧合收了定金,俞获后悔也来不及了。
金钱到账的声音如此响亮,徐诀晃了晃手机,上面显示着红包被领取的界面:“我下周末过来取照片。”
周一上交了竞赛报名表,徐诀便忙了起来,每天晚修赶完作业就到化学老师的办公室补课,或者到实验室做实验,等驮着朗月稀星放学,校道上已经不见多少人了。
陈谴将下班时间调晚了一个小时,前些日子请假太多,好些熟客找不着人很不满,他趁这段时间弥补回来,喝晕乎了就到会所侧门外吹风,亮着手机屏给徐诀发消息:好好备考,不用来接。
担心语气太冷漠刺激到忧心忡忡的小孩儿脆弱的心灵,他添一个词:听话。
临近年末,班里的人天天都在盼元旦假,话题讨论离不开跨年上哪玩儿,比如徐诀的同桌和前桌就为此列了不少计划,见不到面的时候群里聊,见了面就课间聊。
徐诀做题间隙看着他们眉来眼去跟送秋波似的,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牵手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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