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为了之后可能发生的战斗不要殃及无辜,她可能会希望让海盗做好悄悄送平民离开的准备。
哦,对了,当事情这样看似顺利地发展下去的时候,往往会在这里出现一个不尽如人意的意外。比如被终于萨博侯爵的海盗(虽然陆菲觉得这种海盗未必真的存在)发现了他们的计划,想要做些什么的话。
“那时候,就干脆直接打起来吧。”
陆菲啪地掰开一块刚刚买的甜饼干,递给艾迪一半,继续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想象中的计划图。
想要一下打碎一块玻璃很难,但要是击打一块原本就布满裂痕的玻璃,就不需要用太大力气了。
在海盗先生带着他那边的人出走时,原本的海盗队伍就已经分裂过一次了。原本就已经变得不稳定的海盗组织,只要轻轻一拨弄,就很容易再次坍塌。似是而非的约定,利益的分配不均,最好挑动的人的贪欲就会让他们自己热血上头,哪怕不明着打架,暗地里估计也会水火不容。
虽然萨博侯爵现在的状况尚且不明——就连艾迪出去“闲逛”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消息。但既然他和他的派系现在的倚仗,除了魔王,能动用的最强武力就只剩下那点私兵跟海盗。想来海盗们自身的分裂和内斗会成为对他的重击。
要是他坐上船准备逃离菲尔德的时候,突然发现以为是自己人的海盗们,突然将武器对准了自己。那样的场景一定非常好玩。
“啊!”
陆菲猛地一惊,把艾迪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忘了什么事吗?”
“没有……”陆菲摇头,看向艾迪的表情却非常古怪,“你觉得,恶劣的性格是会传染的吗?”
“性格?”
虽然艾迪第一时间想要否认,但看了看陆菲,想了想公主,又想了想自己……
他非常认真地对陆菲点了点头。
应该是会的,至少公主那恶劣的性格,肯定是传染了一点给他。
“完了。”得到了艾迪的肯定,陆菲按着额头叹了口气。她竟然说出了“那样的场景一定非常好玩”这种非常不淑女,甚至恶劣得露骨的话,怎么想都绝对是被恶趣味的艾迪传染了。
然后只见两人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地都和对方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为什么要后退?”陆菲抢先问道。
“忽视这个问题不是对我们双方都好吗?”艾迪笑眯眯地回答。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又都觉得好笑,面对面地笑出了声。
“好啦,总之如果是我的话应该就会这么干。”陆菲将话题拉了回来,“虽然是因为我自己的计划才导致的结果,但按照这个发展,到了最后恐怕不会有多少海盗记得,我最开始用来取的他们信任的,其实是以他们正用武器指着的那个人的信誉签发的文件和命令。”
“只知道逐利的人,视野确实有时候惊人狭窄。”艾迪对此表示认同。并在心里补充了另外一句。
只知道追逐过去幻影的人也是如此。
“不过这样一来,不管计划如何进行,最后都避免不了一场战斗,也不可避免地要惊扰到这些人。”陆菲看着周围的街景,声音沉了下去。
“艾迪也知道的吧,我的方式就是这样,在弗莱卡的时候不也一样留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琐事,让调查队跟那边的骑士团都忙碌了好几天吗?”
艾迪不喜欢她对自己的这种评论:“但你用的是能彻底解决问题的方法。”
弗莱卡的贵族也好,她想象计划中的海盗也好,虽然会毁掉一段时间的安稳,但在彻底破坏了毒瘤之后,随即迎来的就会是健康顺遂的新生。
“哈哈,我倒也不是在自我贬低。”陆菲拍了拍艾迪的手臂,“解决问题的方法没有好坏,归根结底——”
“最适合当时的环境的,就是最好的方法。”
陆菲的声音,和一个老者的声音融合在了一起。
……
艾迪在别人都没注意都的时候咂了下嘴。
陆菲则缓缓地扭过头,在身后看到了一双天青石色的眼睛。
他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了略带卷曲的灰白,看不到过去金色的影子。身材倒是高大了不少,并没有因为年老而佝偻。他拄着一根手杖站在那里,看手杖的重量可以知道他的体力也还保持得不错。只是脸上有了许多皱纹,像是饱经风霜的眼神深邃得看不透。
说他像是利剑,却又没有那种令人胆寒的肃杀。说他像是广场中心让人敬仰的塑像,又比冰冷的大理石多了几分真实。
“我听了你们刚才的对话。”他注视着陆菲,慢慢地开口,“你说你方法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冲突。但要是你有更多的人手和资源,还有时间,我想你也能在维持稳定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陆菲眨眨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可以的,但我不会这么做。”
将空头支票换成更加实际的利益,将冒名顶替的圣女头衔换成更能令人信服和畏惧的身份,再加上可以信赖的手下,确实可以做到。
“虽然我们说适合环境的方法才是最好的方法,但根据行动者的身份,立场,目的,怎样才是对当前环境的‘最好’也必然是不同的。我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东西,自然只需要以彻底解决问题为唯一的目的。”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现在的状况虽然很好,却并不是以我的立场会用……或者说会想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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