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身上的一道道疤让他深刻地记得当初所有的屈辱和疼痛,可那些算的了什么?
他的阿沅找回来了,活生生地、漂漂亮亮地站在他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沈烺看着满头珠翠的妹妹,注意到她纤薄柔软的耳垂,上面垂着一枚小小的绿松石耳坠,声音沙哑着,“哥哥能不能看看,你耳后的那颗朱砂痣?”
他有异于常人的谨慎,不是不信,只想多一道说服自己的证据,好像只有亲眼看到那颗痣才能给足自己安全感,让他真真切切体会到,这一切不是一场梦,眼前的阿沅是真实的。
阮阮哭得梨花带雨,连连点头去拆自己的耳夹,“我给哥哥看。”
沈烺看到她指尖轻轻一按,便将耳垂上的坠饰卸下来,不禁一笑,果然还是那个胆小怕疼的妹妹,连耳洞都不敢穿。
傅臻早早便赶回了玉照宫,其实早在沈烺抬脚入宫门的那一刻,底下人便将此事禀到了御书房。
廊庑下这一幕、兄妹俩的对话,都完完整整地落入他耳中。
实难想到,沈烺找了近十年的妹妹,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傅臻诧异之余,又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深深自恼。
鹞鹰传信过来的当晚,似乎还同她提过一次沈烺,那晚因郑侯在外哭闹,他想让她安心睡个好觉,因而封住了她的听穴。
倘若那日没有外面的污糟事,他看到鹞鹰,说不准会告诉她关于沈烺的一些事情,也许能够帮助她早日想起自己的家人。
傅臻站在花窗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这世间没那么多如果,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
老天爷让沈烺从奴隶场活下来,那么多的死士偏偏派他来杀自己,他看着那个还没有自己年纪大的少年一身钢筋铁骨,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
其实他们是有些相像的,同样残忍的心性,同样压不跨的脊梁,傅臻鬼使神差地,就想留他一条命,想看看他能够走多远。这么多年,沈烺的确没有让他失望过。
从前傅臻揶揄过他,他们到底是有几分不一样的,就在于沈烺有弱点,而他傅臻永远不会有。
结果老天爷追赶着来打他的脸,让沈烺的妹妹歪打正着地来到他身边,从地狱到人间,从刀山油锅到红墙欢海,这辈子,他是被她死死拿捏住了。
兄妹相聚,这么多年该有许多话说才是,傅臻本不愿上前搅扰,眸光一瞥却看到小姑娘卸下自己的耳夹,应该是给沈烺看她耳后的朱砂痣。
两人凑得实在太近。
傅臻心里莫名地一沉,攥紧了手掌,抬脚便往廊庑的方向走。
方才他站在砖雕花窗之后,宫人皆不知皇帝在此,此刻见他一身玄金龙袍阔步上前,宽大的袍角随着脚步踢踏猎猎作响,赶忙齐齐屈身行礼。
沈烺与阮阮在廊下听到动静,两人齐齐转过头来,傅臻已经寒着脸大步走到近前,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来,将阮阮拉到自己身边。
擅闯玉照宫是重罪,沈烺也认了,掀袍叩拜道:“臣无诏闯宫,请陛下降罪。”
阮阮怕哥哥被罚,心急地拉住傅臻的衣袖,“陛下,沈将军他是……”
“朕方才都听到了,”傅臻看着阮阮通红的眼眶,压下心中的郁气,语气还是偏于温和的,随即又偏过头来扫一眼沈烺,冷笑一声,“提前同朕说一声,朕会不让你见妹妹么?”
沈烺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低眸道:“臣来时心里也没底,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哪敢提前告知陛下?直到方才亲眼见到阿沅,才敢确认。”
傅臻轻笑一声:“阿沅?”
沈烺颔首,“臣的妹妹,也就是皇后娘娘,本名唤作沈沅,沅江的沅字。”
傅臻唇角的笑意微微停滞了片刻,只觉得心口被揪得一紧。
掌心里有一只绵软温热的小手,他虽紧紧握住,却觉得廊下风凉飕飕地从手心穿了个透。
第101章 晋江正版独发 陛下似乎……还很听她的……
傅臻眸光淡淡的, 从她掌心抓过那只卸下的耳夹,拭干净替她重新戴上。
其实沈烺方才已经瞧见那朱砂痣了,或者说瞧不瞧已经没有太大关系, 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妹妹,只是看完那颗朱砂痣, 还未及多言, 皇帝已经过来。
但傅臻惦记阮阮就是从这块小耳垂开始的,深夜里无数遍的耳鬓厮磨, 他细细揉捏过,舔舐过无数遍的地方, 给旁人看是怎么回事?
即便沈烺是她哥哥也不行。
傅臻面上没什么情绪,话中透着冷清,“玉照宫人多眼杂, 兄妹也该有个兄妹的样子,男女有别,皇后不是小时候了, 来日若传到前朝那些老臣耳中, 不知该夸大到什么程度。”
沈烺方才并未往这边想,这会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失礼, 俯身叩拜道:“是臣考虑欠周,谢陛下提点。”
沈烺一直佩服, 也感激傅臻, 本事虽是他自己的, 可这一身本不该属于寒门的殊荣却是傅臻给的, 知遇之恩,再加上两人在军中的过命之交,傅臻的话他会听。
傅臻垂下头, 当着沈烺的面将那枚耳夹替阮阮戴上,手背贴在她柔软的脸颊,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耳廓,指尖那枚小耳垂立刻红得像玛瑙。
他靠得极近,滚烫的呼吸堪堪落在她下颌。
阮阮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余光想要瞥一眼哥哥,却被陛下的衣袖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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