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给我闭嘴!”章氏怒道,“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女儿,虽是有人故意陷害,但若是她注重品行,又怎会令人有可乘之机?”
闻言,沈琬轻嗤一声,便不再理会这里的事,转身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李屈倒是凑上来,小声问:“昭仪相信吗?”
沈琬慢下脚步:“相信什么?”
李屈笑了两声:“相信那个奶娘说的话吗?”
“我信不信其实并没有意义,只要证明了瑜姐儿的清白,救下她一命,便与我无关了。”
“那也不一样,”李屈的声音越发小下去,“若是到最后真让章家姑娘嫁了,往后怕是要给侯府抹黑。”
沈琬笑而不语。
李屈也看出来了,奶娘怕是没有说真话,这事起码是章如寄和奶娘一起合谋,至少章如寄不是一无所知的。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沈琬算了算时间,离太后给她的三日之期还早,但她也不欲再在宫外多做停留,回到静影阁便让丹桂她们开始收拾东西。
隔了一会儿,崔若仙也回来了。
据崔若仙所说,此时的萱华堂已经乱作一团,卢姨娘吃了这一个大亏,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章如寄的,她对女儿一向很是珍爱,如今虽然沈瑜还是处子之身,但终究名声已毁,卢姨娘便是拼着被章氏厌烦,也是要闹这一场的。
而章氏却又另有打算,章如寄的奶娘是当场让章氏叫人拖下去打死了的,任凭章如寄如何喊冤都无用,但章氏却留下了章如寄。章氏的意思也不言而喻,沈瑜已是不成气候,以后都嫁不了好人家了,所以章如寄便更不能出事了。
章氏也不是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到底为何,更不是不怨恨章如寄和她的奶娘毁了自己的亲孙女,但此时若再折一个章如寄进去,章氏自己多年来的好名声就没了,她一直循规蹈矩,恪守礼节,却把自己身边的女孩儿们教成这样,让所有人都怎么看她?
已经毁了一个,章氏不愿再毁另一个。
她甚至没有把章如寄的事通会给章家知道,亦没有在侯府替沈瑜澄清事实真相。
沈瑜还是那个自己不爱惜自己,让祖母和父母伤心的不贞不洁之人。
再晚一些时候,便听说沈瑜被放回了卢姨娘那里,但卢姨娘从萱华堂回去之后便气得晕厥过去,章氏以让卢姨娘母女静养为借口,直接封了她们的住所,将她们禁足在里面,连卢姨娘所出的长子也被接到了萱华堂暂养。
崔若仙听了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好在你已经嫁出去了,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愈发冥顽不灵,不提也罢。”
沈琬道:“老太太也是糊涂,难不成还真的要让如寄嫁过去?”
崔若仙的头摇得更厉害:“不成,若是从前倒也罢了,我是不管这些的,但眼下看来,如寄真的嫁了,反而要出事,等到了日后出点什么事,岂不是更糟?”
“老太太怎么就有这种自信,给他一个妾他就会要?”沈琬一时说得有些没好气,“他又不是非咱们家的女孩儿不可!”
“阿茕,你在说什么?罢了罢了,你不必再掺和这些了,由着他们去吧,你快些回宫去。”崔若仙皱眉。
沈琬想了想,对崔若仙道:“我再陪阿娘睡一晚上,阿娘把爹爹叫来,咱们夜里一块儿用饭。”
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沈夔是想避都避不了的,早就被章氏从外面叫了回来,崔若仙原本也懒得搭理他,但既是女儿有所求,便也应下来。
沈夔是天色暗下来之后才到的静影阁,此时正好菜都摆齐了,沈琬亲自在烫一壶酒,见到他便叫了一声“爹爹”,仿佛还在闺中之时一般,崔若仙则是让他过来坐下用饭。
因着沈瑜一事,沈夔便有些食之无味,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
沈琬夹了给沈夔,沈夔吃了,又喝了一杯酒,才问道:“陛下对你还好吧?”
沈琬倒不太想提慕容胤,但也不想父母担心,于是只是假装羞涩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你在宫里过得好,爹爹也就放心了,爹爹和你阿娘只有你一个孩子,当时入宫太仓促,什么都来不及说,爹爹心里也一直很是放心不下。”沈夔叹了叹,“陛下的身子孱弱些,你入宫之后倒是好些,太后也很高兴,这很好,以后也有小心侍奉陛下。”
崔若仙却道:“说这些做什么,在宫里过得如何,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那是是非之地,我怎么不知道?若有其他法子,爹爹也不会把你送进宫,这事却也是爹爹当时考虑不周,虽还有转圜的余地,但已是很难不让你应下了。不过既然入了宫,其他倒都罢了,你还是要赶紧为陛下生下皇子,皇子才能让你有所依傍。”
沈琬听了却好奇笑道:“爹爹何时关心起这些来了?”
沈夔的眉头深深蹙紧,压低了声音道:“眼下陛下是好了,可是往后呢?若是有那么一天,你得有个孩子,爹爹不求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盼得到了那时你做个太妃,跟着儿子出宫去王府过,也算安稳了。”
“这些都是谁和爹爹说的,”沈琬愈发奇道,“爹爹向来只顾眼下开心的,怎么倒替我先盘算起来了?”
沈夔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想摸女儿的头,突然又想起她已经为人妇而且是皇妃,只能停住,说道:“都是为了你这个不省心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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