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家的旅店里冲了个热水澡,陈斯新满脑子都是辛亚那个背影。
他迎着水冲了好一会儿,使劲甩头还是忘不掉。
伸手从墙边的塑料瓶里压了两下接了洗发露,揉成沫涂在头发上。就那么两下,陈斯新赶紧低下头开了更大的水流把洗发露全洗下去。
头发上直往下坠落水滴,陈斯新嫌弃地皱眉。
就算是平价旅店,这种洗发露的质量是不是也过于差了些。
无法忍受质地和香味,陈斯新随便擦了擦身体上的水,套上衣服打算下楼找简安换瓶好点的洗发露。哪怕他出钱买一瓶呢?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小心地走下狭窄的楼梯。他人走到一楼半,就听见那个叫简安的小姑娘急促地和人吵着什么。
“姐,那是辛亚姐。咱们家当初买这个旅店的时候,辛叔叔和李阿姨明明可以以更高的价格卖给别人,但是却看在邻里邻居的份儿上,看在咱家当时困难,特意让了更低的价卖给咱们家。我给她送箱啤酒,怎么了?她又不是不给钱!”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你看看现在多晚!她是女孩子,我妹妹就不是女孩子了?告诉她,不去!”
“不行,我都答应小亚姐了。我得去。”
“我说不行就不行!爸妈不在,就得听我的。真是的,分不清谁是亲姐谁是邻居了吧。简安!我才是你亲姐!你为了她跟我吵!还让她带来的人免费住!你咋那么大方呢你!”
“不是爸妈说的吗!小亚姐只要想住,随时让她来免费住。这是报答她家对咱家当初的恩情。小亚姐爸妈都没了,咱们就好好对小亚姐。爸妈多少年前就这样说的。可是小亚姐明明知道咱家想报答她,这么多年了,她却头一次带人来咱们店。再说了,她刚才要给钱,还是我硬把她推出去的。我听爸妈的,我有什么错啊!”
“你还有理了是吧!”简双气不打一处来,“你那时候才多大啊!你明白事儿吗?人家说能卖更高的价格你就信,你傻不傻啊你。”
“不是。”简安心里挣扎,简双说的她不信,“不是这样的!你不对!”
陈斯新听够了,故意踩出声音来。
“大哥哥……”看到陈斯新,简双眼里含着眼泪,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她跟你要啤酒了?”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简安点头:“她给我发消息,问我有没有啤酒。”
简安对着简双撅了撅嘴:“以前我有个表哥在我家帮工,人挺好,但是他不会说话。我姐讨厌表哥,给表哥撵跑了。辛亚姐指定不知道表哥已经走了,她只是想照顾我家生意,不然辛亚姐家楼头就有商店,还用的着上我家买酒。哼!”
“你!”简双肺都快气炸了,“我才是你姐!怎么辛亚做什么都是好心,我做什么都是心胸狭隘呢?”
“那要问你自己!”
陈斯新无意听这两姐妹毫无意义地争吵。
“别吵了。”陈斯新转身上楼,“我去给她送酒。”
简安冲简双做了个鬼脸,抱着自己的平板就钻进了自己的小房间。
简双里外不是人,生气地开了一瓶汽水,坐到柜台对面的桌子旁继续生闷气。
陈斯新很快穿好外套匆匆下楼,头还湿着就走进了万千风雪。
简双内心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在想,这个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她以前在哪儿见过来着?
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找了个借口把陈斯新也打发走之后,辛亚卸下所有伪装。
她楼上楼下走了一遍,把藏在暗处的垃圾都清了出去扔在外面的垃圾桶里,又将今晚会用到的房间所有触手可及的地方尽可能地都擦了一遍。
正好热水器烧好水,辛亚冲了个澡换上一套带着耳朵的橙色卡通睡衣,惬意地躺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憩。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
想当初,她把家里钥匙给三叔三婶的时候,还对自己事先私自把她自己的和已故父母的房间锁好而感到惭愧。
谁能想到当初自己的一番私心,反而保住了自己一家三口最后的宁静。
想起来,还挺讽刺的。
门铃响起,辛亚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估计她的啤酒到了。
她踩着拖鞋,“哒哒哒”地下了楼。一开门,陈斯新脚边抵着一箱啤酒,头上搭着条毛巾。发丝显然是湿的,还不停在往地上滴水。
“怎么是你啊!”辛亚拉着他的胳膊,“快进来。”
陈斯新把啤酒箱拎进门,放在玄关。温度突变,他一个激灵,地上又多了好几滴水。
“能不能给我换条毛巾。”陈斯新指着头上那条,“太短了,已经湿了。”
“你等着,我马上。”辛亚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间给他找了一条自己的毛巾,“给你给你,我暂时找不到新的,你用我的吧。虽然是旧的,但我洗过,干净的。”
“不干净我也会用。”陈斯新把毛巾蒙在头上迅速揉着,“我太冷了。”
“跟我上楼。”辛亚看着陈斯新的湿发总归不放心,“我给你找个地方,你暖和一会儿。”
“嗯。”陈斯新拎着啤酒就跟了上去。
真跟辛亚去了楼上,陈斯新看着满屋的布置,才知道辛亚带他来的是她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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