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知道郭大人有多宝贝自己的妹妹。今日江勤书冲撞了秦珠,江家可要自求多福了。
郭素听完了胡贞明显有保留的叙述,又开口问云宁:“云宁,你来细讲,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宁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最后咬定江勤书偷窥。
郭素皱起眉。
胡贞吓得往父亲身后缩去,她可再清楚不过面前这位郭大人在战场上的手段了,因为父亲总在府上夸赞他。能令父亲钦佩臣服的人,必然比父亲还要勇武厉害得多。
她方才没有将话说全,可别惹他不快了,迁怒自己。
江朝玉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郭素道:“郭大人,这次是我兄长胡闹了,但他并无坏心思。”
江勤书也在他们交谈中知道了郭素的身份,隐约想起姨娘想将妹妹江静曼嫁给他,紧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微微直起脖子道:“郭大人,我父乃江围,曾为西卫军捐过军饷钱粮的。”
两卫大军归附郭素后,与青云骑共同整编为一支西卫军。江家在军中无人,过去还曾押宝薛浑,悄悄接济右卫军。后来江围见薛浑被郭素打得落花流水,这才风吹草,两头倒,急着向郭素表忠心了。
郭素看了江勤书一眼:“是么?”
他语气十分冷淡,一旁的江朝玉暗道不好。
他们江家确实家大业大,不愁钱粮。但捐出的那点军饷对于西卫军来说根本不够看,不过是为了向郭素卖个好。江勤书这个蠢货,居然还敢用邀功一般的语气同他说话。
郭素道:“那便让江围亲自来这里领他的儿子吧。”
窦瑜看了看表哥。
又被他带回了船舱坐下。
而江勤书就这样被丢在船板上吹湖风。他身上的水染湿了身下的木板,冷意透过衣裤,使他无比难捱地瘫坐着。郭素带来的侍卫及云宁将他半围住,他抬头看着这些门神一样的人,露出畏惧不已的神色,磕磕绊绊地求道:“郭大人!郭大人!我已经知错了……”
郭素坐下后拿起桌上的茶壶,给窦瑜倒了一杯茶水。窦瑜还没有伸手去拿,又见他以手背轻触盏壁,道:“冷了。”
“劳烦再上一壶热茶吧。”
他对胡家的仆从说。
胡子岚跟着走进来,吩咐下人说:“还不快去?”
他似乎是顺着郭素的话在说茶,此话却也令江朝玉一震。
江朝玉略作迟疑后,屈辱地对身边的下人说:“还不快回家中,将我父亲请来!”
父亲到来之前,她只好陪着兄长留在船板上,看着舱中的郭家兄妹慢慢地,悠闲地喝着茶水。
胡贞也不敢再替好友说话,一直贴近父亲,老实地坐着。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江朝玉看到平素出门永远都要乘坐马车、仆婢环绕的父亲居然骑着马便匆忙赶来了。他身上的衣裳都还是早上穿的那件,来不及更换,额上遍布汗水,手提着衣袍小跑上木桥,朝画舫而来。
江勤书扭头见到父亲,既觉得终于得救了又感到惧怕,颤了两下,高声道:“父亲!”
江围却没有理会儿子,直接走进船舱中,讨好地看向郭素,吞咽了一下口水,道:“听闻郭大人近日归郡,正欲摆下宴席请您到寒舍,为您接风洗尘。”
“那倒是不必了。”郭素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视线又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江勤书。
江围转过头,沉着脸扫了自己的儿女一眼。
……
江朝玉登门来访时,胡贞心中的气还没消。
这几日江家很不太平,但江朝玉惧怕中更多了几分痛快。江勤书惹到了郭素,即便父亲一向疼爱庶兄,也气得请了家法将他狠狠痛打一顿,姨娘如何哭求都没有用了。
江勤书本就快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通藤条打下去,从皮到骨吃足了苦头,在床上哀哀呼着痛躺了一日后,又被强行拉起来跪祠堂。
虽然她连带着被父亲狠狠训斥了,可也仅仅是禁足几日,与兄长相较之下倒不算是什么惩罚了。
禁足后才想起胡贞这边还没有安抚,便主动登门来同她认错。
胡贞也没躲着她,一见到她便冲她撒气道:“你兄长冒犯了秦珠,我现在都不好意思再去见她!”
她回家后才得身边的婢女提醒,恍然明白过来,以江勤书好色的个性,当日一定是为了在舱外偷看秦珠。秦珠貌美,不知怎么被他惦记上了,才借妹妹遮掩,悄悄来看。
“父亲也怪我疏忽。郭家现如今可是河州最惹不起的,你们兄妹倒好,头回见面就将他家得罪了!”
“我也后悔死了。”江朝玉握住她的手,摆出羞愧的神色道,“阿贞,你就原谅我一回吧。父亲狠狠罚了我们兄妹二人,也算为过错付出了代价。”
江朝玉又示意贴身婢女上前,将一路抱来的盒子放在凉亭的桌上,说:“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特意买来与你赔罪。”
胡贞不想理她。
两人僵持中,有匆匆的脚步声靠近。
是婢女过来了,对胡贞说着:“娘子,夫人叫您去前院呢!奉都城那边的人到了,夫人要您去见礼。”
胡贞站起身,噘着嘴撵人:“不与你说了,我堂兄到了府上,这便去见他了。”
说完就将江朝玉独自抛在了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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