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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无人之处,阿珠就忍不住为她抱不平:“今日是姑娘的生辰,方才那个崔妈妈来的时候也说的是她主子为咱们姑娘姑爷设宴啊,怎么来了反倒要叫姑娘替她干活?”
    “谁叫她是姑娘我名副其实的婆婆呢?确实不太好惹啊。”
    话是这么说,但她的口吻却轻松无谓,明珠知她心下定然早有防备,旁的也不多说,只问:“那可要想法子知会姑爷一声?”
    阿珠听了直点头:“是啊是啊,姑娘还是赶紧告诉姑爷,让姑爷来救你吧。”
    清黛一边走一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终是道:“那你们待会儿就找机会传话回棠园,若姑爷回来问起我们的行踪,就说我娘家有事回去一趟,切莫告诉他我被武宁侯府叫走了。”
    “是……啊?不是,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阿险些被她的话绊得一个呲溜跌下去。
    “此处是他痛恶之地,我不会再给这里还有这里的人任何伤害他的机会。”
    她的语调温柔而坚毅,像是在发愿起誓,却又仿佛只是随口闲话般稀松平常。
    “再说了,这么一点麻烦事,姑娘我难道自己解决不了么?”
    背阴的长廊清凉常荫,正午的阳光从远处的廊窗打进来,将半空中的微尘镀嵌闪耀,落在地上时,将角落里阴暗烫出一个明亮的窟窿。
    清黛便迎着光,走向那个窟窿。
    出嫁后头一回插手筹办的宴席居然是自己的生辰宴,这种啼笑皆非的事,清黛自个儿也确实想不到。
    所幸在柔夷的这三年,相比起她那个不靠谱的舅母,她阿翁阿嬷也更心中信重她些,不光常常令她帮着打理内宅家务,逢年过节的大小家宴也会让她经手。
    一开始她也只是跟在一旁当个参谋、打个下手,到后来便是像三山祭典的长街宴,她也能独自代替年迈的莫老夫人置办得井井有条。
    是以如今日这般大小的场面,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
    甫一定神,便领着明珠阿珠先去了趟厨房。
    瞧过一遍今日要用的菜品单子后,又见几个厨娘忙乱起来总也没个章法,前头来的管事婆子也只知咋咋呼呼地催促叫喊,不仅没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越忙越忙,半天也不见端出去几个菜。
    这时清黛也不啰嗦其他,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个聒噪的管事婆子,便又比照着现备下的菜料,给几个掌勺的厨娘分别派好差事,谁做热菜,谁做凉菜,谁做汤品,谁做点心,一应安排下去。
    另外再不许人上前无端催促,备菜烧火的丫头也只许认准一个灶台帮忙,决计不可逞能大包大揽,旁的灶台上也不可以使唤不归自己管辖的帮手,纷纷各忙各忙的,互不干涉,互不牵扯。
    如此虽算不得什么妙计,但用在沈侯府这些许久不操练的兵身上也足够了,不一会儿就稳住了厨房的乱势,出菜也快了起来。
    看顾了后方,前方清黛自然也不曾落下。
    布置好了厨房这一头,她转身便又回到席上。
    也不管这些人原先认不认识,对她持有怎样一个态度,她都端着一张和善大方的笑脸,一会儿夸夸这边的衣裳首饰,一会儿又问问那边的口味喜好。
    不得不说她离京这三年里,大多数人对她的印象都定格在了她逼死郑淑慎一事上,从此便认定了她是个粗鄙狠毒、不懂礼数、未经教化的夷民。
    就好像是一个公认的大善人驾车出门时撞死了一条狗,在世人眼里,从那以后他过往做过的所有善事便一笔勾销,从此他就是那十恶不赦、草菅狗命的恶徒。
    没有人再会把她从前的模样当回事儿,哪怕那的确也是她真实存在的一面。
    是以当她落落大方地来到人前,得心应手地将里里外外都料理得有条有理、井然有序时,这些本以为有好戏可看的女客们便都像是前所未见般的诧然惊异。
    不过除开沈柯氏那一桌人以外,其他的人之所以愿意赏光赴宴,实际上泰半都是为了借沈柯氏的路子,巴结沈猎这个当朝最烫手的香饽饽。
    遂明面上对清黛本也不敢过于轻慢,眼下又见识了她的八面玲珑和敦厚和气,这时自然而然也就见风转舵,与她笑脸相迎,热络起来。
    酒过三巡,临近宴中,与沈柯氏同桌的康和郡主趁着清黛过来帮几个长辈布菜的功夫,意味深长地笑道:
    “还说自己是没儿媳妇命的人呢,眼下可瞧见了?你这儿媳妇啊,是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明明是自己的生辰宴,到现在却连口水都没喝上地在这儿帮你应酬内外,你啊,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今慎王妃借口身上不爽快未能前来,她便是席上位份最高的女眷,这时为清黛开口说话,不仅是对她莫大的肯定,也立马就将所有人的注意从酒菜上重又吸引过来。
    为着她儿女对清黛的态度,她于清黛的印象也是不好不坏,但她这人一向心思深,一时半会儿清黛也听不出她究竟是个什么用意,便也不敢轻易接茬儿。
    沈柯氏亦未曾立刻搭腔,却听同桌的的恭如县主怪声怪气道:“既然做了人家的媳妇,这些事原就是本分,受了一点累就满天下敲锣打鼓地牢骚抱怨,也不知是谁家的规矩。”
    她说话素来蠢笨,偏又毫无自知之明,常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顺便背刺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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