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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话说完,不光是康和郡主皱了皱眉,便是她自己的掌上明珠坐在一旁听着,也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谁承想,确实一抬头就迎上了清黛笑意可掬的眼睛。
    “县主娘娘是在说我么?”清黛一面柔声细语地笑着问,一面提起袖摆,姿态优雅地为柯诗沅夹起一筷子新上桌的爆炒鸭舌。
    恭如县主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但并不知道她和沈猎此前去过南家,一时既心虚又诧异:“你这话何意?”
    就凭当初她们母女俩对清黛的所作所为,但凡还有点良心的人,这时也不会再在清黛跟前耀武扬威。
    可偏偏她们还是选择了沈柯氏的阵营,做她的先锋官。
    这也就罢了,但她柯宋氏如今也只不过是个连尊位都快保不住的空壳县主,若是被她当众蹬了脸,岂不是显得她这个臭名昭著的南蛮子太窝囊了些?
    清黛边想边缓缓直起身,眼神凌厉如刀:“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人真有意思,自家门前的雪都没扫干净呢,还要去管别人家的瓦上霜。”
    “你!死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我说话!”被戳中痛脚的恭如县主霎时间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拎起手指头指着她,“你猖狂什么!即便是那南太师府不识货,慢待了我家沅儿,也绝不是因为被你比了下去!我家沅儿好歹还有丈夫疼惜爱重,你呢,嫁了那个修罗鬼这么长时间,连房都没圆上!”
    她最后的一句话咬字咬得尤其掷地有声,惊飞了窗外树梢上的双鹊,也震住了在场包括清黛在内的所有人。
    四投向清黛的目光或是同情,或是窃笑,或是怜惜,或是鄙夷。
    此等私房秘事被人当众揭破,对于女子来说,简直就像是被当众扒开衣裳,肆意凌辱!
    清黛也确实有些猝不及防,脑袋里不觉一阵一阵的自我怀疑。
    这种私密事往往只有她近身的几个丫鬟婆子知道,究竟是谁敢出去多这个嘴?
    是青儿彩儿,还是……陈妈妈?
    她这厢犹自出神,那一头恭如县主发起性来便是连康和郡主都拦不住她,一溜儿往下接着骂:“哼,现在搁这儿同大家伙儿装淑扮贤,当谁不知道你背地里是何等蛇蝎心肠,讨不了夫君欢心,就去拿他身边的人出气!杀的杀,撵的撵,把好好一个天家赐下的风水宝地闹的是乌烟瘴气,怨声载道!孟家怎就生出了你这样狠心恶毒的魔头来!生就该关进笼子丢到池子里溺死了账!”
    “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我还怕你不……”
    恭如县主说话间抬了一下头,冷不防间,却是被目光所及之处,立着的人影吓得舌头一闪,生生止住了话头。
    清黛也后知后觉地心口一紧,惊然回首。
    其他人这时当然也都听出了问那话的人并非来自堂下,纷纷循声看向宴厅门外。
    可不是那身着御赐大红飞鱼服,腰挎缠金玉带绣春刀的沈指挥使,正威严抖擞地立在那儿,目光森然地盯着这满堂的喧嚣吵嚷。
    作者有话说:
    第171章
    众人愣神的档口, 沈猎已经迈开长腿,来到清黛身边。
    高挑的身形挡住厅堂顶光,他的影子当头笼罩下来, 将清黛护在身后。
    清黛怔然抬头, 小声问:“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她们别跟你说的么?”
    但见他满脸写着“你还好意思说”,她忙又腆着脸憨憨一笑, 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他二人之间流露着不自觉的亲昵,根本不像沈柯氏听说的那般疏离,扎痛了她的眼睛。
    她不觉皱起眉头:“沈猎, 你一介男子这样大喇喇地闯进内宅女席上来,委实太过失礼, 还不赶紧同诸位夫人小姐赔礼?”
    她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落下,便只觉身前的桌案猛然一翘,下一刻耳边就传来阵阵杯碟碗筷摔落在地的锐响, 还有女人惊慌失措起来尖细的叫声。
    碎瓷陶片到处飞溅, 汤汁残菜洒了一地,那几个坐在桌边的名门贵妇们纷纷失态地叫嚷躲避着, 狼狈而又气急败坏。
    她自己也在一阵手忙脚乱中被身边的婆子急急拽了起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惊觉,竟是沈猎那个小兔崽子, 话都没听她说完, 就把她的桌子给掀了?!
    “沈猎你发什么疯!”
    沈柯氏歇斯底里地嚷嚷着,眼睛红得几欲滴血, 瞪向清黛:“你是死人啊, 不知道拦他一下么!”
    清黛被她再次无理取闹地攀咬上来, 正要反唇还击, 就叫沈猎又抢了先:“那几个人是我让杀的,也是我自撵的,你有什么不痛快冲我来,再敢找她的麻烦,我砸了你的武宁侯府!”
    发泄一通后,他便转身拉起清黛的手,径直将她带出了这个是非之地。
    可一路从沈家内宅走到外院,他一直用力攥着她的手,不顾她的感受快步往前走,显而易见,是在生她的气。
    是以一出沈侯府,清黛便赶忙主动认怂:“好了沈大人,我知道错了,下回再不敢了,你不要生气,气大伤身,你若伤身,我会心疼的。”
    沈猎回头看她一眼,明明心里压根没觉得自己有错,面上却依旧装得真诚恳切,小嘴像抹了蜜似的甜腻娇嗔,真真是比千年的狐狸还要狡黠!
    他气得头疼,却又感到无力。
    成婚日久,平日里他们也常是好得如胶似漆,可他还是能够察觉到,从始自终他们之间好像都存在着一层隔膜,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却一直将他挡在她的心门以外,进不去也走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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