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妈妈正要作答,清黛院里的南风却在这时急匆匆地跑进来禀报:“两位姑娘不好了!方才侯爷回来,和侯夫人一起找姓谭的兴师问罪,哪晓得那厮背着人后嘴里便不干不净的,侮辱了四姑太太不说,连带着老侯爷也被他辱骂了一番,侯夫人被气得头风发作,这会儿还躺在榻上睁不开眼呢!”
“什么?!”清照听得母亲受难,急得嚯一下就站了起来,“可去请太医了!”
南风眼睛急得发红:“去了,不巧的是常给夫人请平安脉的那位徐太医今日在宫里轮值不在家,邹大管家只能又派人去太医院请人。唉,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小丫鬟,竟把那姓谭的在外闹事这事儿说漏给了四姑太太听见,四姑太太如今这情形哪来还受得了刺激,这不,也直挺挺地晕死过去了!”
霍妈妈闻言,又气又悲,嘴里不住地喊冤孽,清照却是越听越恼恨,一甩袖子就要出门。
明明是个文弱纤柔的大家闺秀,这几步路却硬生生被她走出了几分要提着棍子去干架的气势汹汹。
清黛一边想一边跟在她后面出去,反而像只瞻前顾后的小奶猫。
还继续抓着南风问:“眼下是谁陪着侯爷在和那厮理论,又是谁守在二伯娘和四姑姑身边。”
南风道:“三房六房夫妇都在侯爷边上呢,大姑太太和八姑太太一人一边陪着夫人和四姑太太。三老爷气得几次三番要起来打人,被摁住以后,侯爷恐他总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便让三太太和煜哥儿陪着他去后堂坐着了。”
清黛听完心里的主意也坐定了,又拉住清照道:“姐姐,我想先去看看四姑姑。”
幸而清照与她考量一致:“我正要与你说呢,父亲那边咱们过去也只有添乱的份儿,索性就先顾着我母亲和四姑姑些吧。”
于是她二人便在下一个路口分了头,各朝各自要去的方向走。
待走出清照的视线范围之后,清黛眼见四下没什么人,便抓紧时机又来问南风:“侯夫人究竟为何晕倒?那姓谭的究竟说了什么?”
主仆相处时日已久,自然有几分默契,南风是在阿珠去前院打探回来就又被清黛不露声色安排到朱若兰身边听信儿的,打方才她就看出南风有话瞒着没说,只等清照那边离开以后才重新来问。
此时南风也十分乖觉地凑近了她两步,“那杀千刀真不是东西,竟连威胁侯府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他人说,不管孟家要将他法办还是动用私刑,但凡他少了一根头发、不能够囫囵从府里平安归去,他安排在外的人立刻就会到市井街坊间大肆散播谣言,势必要孟家女儿永远嫁不出去,要孟家陪他一起下地狱!”
庄妈妈听得匪夷所思,老脸气得一歪:“他敢!他不晓得诽谤污蔑他人轻则下狱,重则流徙充军的么!更何况是把脏水往堂堂威远侯府里泼,谁会替他做这么不要命的事!”
南风愤懑不已:“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加之他方才在大门口的行径,只怕他还真找得到人。而且这人惯会拿捏人心,这些话全都是冲着侯夫人一人去的,侯夫人怒急攻心这才发了病。”
“二伯娘为了三姐姐殚精竭虑一辈子,这回只怕也是想到三姐姐会受拖累而着急吧。你刚才故意瞒着没把事儿直接说给姐姐听是对的。”
毕竟这事儿要是由她的人来告诉清照,指不定要在朱若兰那里落一个挑事多嘴的话柄。
“不过,”褒奖以后,清黛又重新言归正传,“我却不信二伯伯能就这么被胁迫住吧?”
南风换了口气,道:“姑娘可记得四姑太太说过,那姓谭的是因为什么才辞官回乡?”
“贪污索贿。”清黛不假思索,“二伯伯他们莫不是要以此告倒姓谭的?”
若以此事告发谭富贵,他自己要被绳之以法不说,接下来便是他还在做官的独子谭辉首当其冲!
谭富贵再不顾念与孟桑的夫妻之情,但也绝对不会不顾及他们老谭家的这根独苗!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南风叹了口气,却是又把众人刚刚放进肚子里的心重又提了起来,“侯爷以此事与那王八犊子对质,希望彼此各退一步,只求两家和离,恩断义绝,他却洋洋得意并不心虚害怕,直说是当年收了他所有脏银并保他一命的上官上面有人,是连孟侯府也不敢轻易招惹的人。”
笑话!难不成还能是天王老子?!
清黛听得都要笑出声了,“说的哪家?”
“康、康和郡主的娘家,黎王府。”
清黛:……
第51章
朔风一天比一天刺骨, 暖阳愈见稀贵,孟家已将谭富贵扣在府内五日。
每日好吃好喝供着,好言好语哄着, 除了因是怕冲撞了孟桑和照黛两个姑娘, 不能在内宅乱走以外,即便是他想要出府闲逛玩乐,也只派一两个嘴甜会来事儿的小子跟着, 一切的一切过得比老太爷还要舒坦。
但五天的时间,却已经足够孟家做许多事了。
“多年前以贪污索贿问罪姓谭的又反过来收受他的贿赂的那个官员,侯爷和大姑爷已经查明是现如今户部员外郎贾青峰。此人却乃黎王远亲, 当年确实是攀住了黎王这棵大树,才捐上了官儿, 后来也是由黎王府这把大伞顶在头上,才得以一路顺风顺水当了京官。”
薛奋家的今日得闲,趁着给清照清黛送新到的纱绢堆成的头花, 顺便就把这几日的情况同她们两个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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