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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清黛离开南家的时候,沈猎也正好一道,临到门口她故意磨蹭了会儿,直至看着他坐上了南家送他回家的马车,方才离开。
    踏上归程已临近傍晚,清照比她早些回去,是以这会儿的马车上就她和阿珠两个。
    “姑娘,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大太太都有意让沈家少爷住下了,南太夫人却还是执意要送他回家啊?”
    阿珠愁眉苦脸地小声问道,这好像的确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
    “因为太后娘娘很不喜欢远在北境为咱们打坏人的沈狂将军,连带着整个沈家都不受她老人家待见。”谨慎起见,清黛还是讲起了柔夷话。
    阿珠自然而然也用浓重的乡音接上:“这怎么又会跟太后扯上干系?”
    “沈公子为何出的事,若是无人在背后撑腰,那些地痞流氓当真有胆子去蹬武宁侯府的脸么?”
    虽然沈猎上回没有明说,但清黛其实多半已经猜到,他那回的伤就是被易家安排的人弄出来的,柯易两家又是一丘之貉,有此前车之鉴,她便不会轻易相信这回的事会是意外。
    再加上午后刘妈妈和孟槐虽把话说得极尽隐晦,却还是被她听出了那么一两耳朵深意,让她几乎可以确定,沈猎这次,其实是太后在对沈家敲山震虎。
    至于她为何要这么做,清黛一时半会儿倒还没想透。
    难道是想借此敲打沈家,沈狂的存在不仅会令皇室蒙羞,更是沈氏一门的耻辱?
    更让沈家明白,想要保住沈氏百年的荣耀清名,就该和她联起手来让北疆此役打不起来,让沈狂永无回京的指望?
    不,不可能的,此等关系家国根基之大事,除非她疯了!
    但是,转念一想,那老女人不就和她的好侄女沈柯氏一样,疯得无药可救么?
    “总之,此事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南太夫人历经三朝,见事最是明了,想必不是已然确定这背后是有太后的人在操纵,也是心有顾忌。”
    清黛默默地盯着自己袖子上缠枝海棠绣纹,只觉得世事和这绣纹一样,看似花团锦簇,和乐美满,殊不知背面却又是另一番浑噩模糊的面孔。
    抬头见阿珠还是似懂非懂,于是她耐着性子又问:“你可还记得南家有个几岁就被接进宫中,养在太后娘娘身边的嫡女?也就是我槐大姑姑的亲女儿,素容姐姐。”
    “记得记得,来了这么久咱们都还没见过这位容姑娘呢,连过年的时候都……”阿珠知道她不会无端提及无关之人,所以话也说得渐渐小心起来。
    清黛看她有点上道了,便继续讲:“是啊,算起来容姐姐今年十五岁,正是议亲的年纪,可太后娘娘却连过年也不放她回家省亲,这是何意你明白了么?”
    阿珠这回笃定了:“太后娘娘要她做儿媳妇!”
    “不止这个,更为了用她,随时拿捏南家。”
    清黛放开了自己的袖子,目光放平,“南家虽是文臣,根基也不算深,但南太师曾是桓宗挚友、先帝的授业恩师,是为了我大乾鞠躬尽瘁,实打实的肱骨栋梁,配享太庙。
    “而今南家几乎满门簪缨,朝中光是翰林、督察两院即使没有南家自己人,也有的是南太师和南大姑父的门生。太后不过是个商贾人家的女儿,即便母仪天下,权倾朝野,但那也是她目前的所作所为没有和整个文官集团的利益相悖而已。”
    阿珠很努力地听明白了,然后认真发问:“那姑娘的意思是说,她现在要做的事会和文臣们的想法相悖,所以才要先拿捏住文官们的领头羊南家?”
    难得让她问对一回,清黛也很是惊喜,不禁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错。所以啊,这回太后摆明针对沈家行事,想必她老人家也没料想到沈家公子骨头竟那样硬,能一路苦撑去到南家。而这种时候,南太夫人若想保南家不会成为太后的下一个针对对象,也希望容姐姐在宫里安然无恙的话,自然得选择明哲保身,尽快把沈家公子这块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
    “啊?!”阿珠张大了嘴巴,险些忍不住就要喊起来,“可到底太后娘娘已经还政给皇上了啊,她这么做,皇上不管么?”
    清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替圣上监管朝政已有十年,不说在这之前她与她背后的柯家便已经在朝中扎了根,光光这十年也足够她织下一张她自己的势力网了。而且哪怕今上想管,可又能怎样呢,那可是他的亲生母亲呀,自古以来也只有母亲管教儿子的,又何曾有儿子管束母亲的道理呢?”
    更何况,宋祈还是个不折不扣的药罐子,多走两步就喘不上气,现下即便想要和母亲为了定北之战一争,想来想去,还不是只有装病这一个法子?
    南太夫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人非圣贤,在自己家和自己的嫡亲孙女以及一个别人家的苦命孩子之间,换做是谁都会选择前两者。
    但这场风波从头到尾,最可怜的还是沈猎。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错,或者说什么也没做,但却因为最无辜、最孤弱,就只能沦为那些利益熏心的大人博弈征伐的牺牲品。
    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她忽的又想起一事,连忙又问:“上次我让你放在给沈家公子的食盒隔层里的那些金疮药、跌打酒还有止血草药和纱布,都是挑着咱们院里最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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