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玉目光闪烁,恍惚地盯着苏婧儿。
苏婧儿手绢抹泪,看向魏宗元,唤一声:“表哥。”
魏三郎没想到太子连这个都查出来了,嘴巴微张,汗水流下头。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心绪,父亲已经说过将婧儿表妹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了,就算将苏婧儿抓来,自己抵死不认,他们也揪不出马脚。
魏宗元生硬地移开目光,道:“这是我表妹,太子将我表妹带上来做甚?”
姜曜笑着反问:“问孤?你要做爹了,你自己不知道?”
魏三郎冷汗涔涔,“属实荒唐!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她怎会有身孕,太子为何污蔑我!”
姜曜道:“那就让御医来诊诊。”
这魏宗元倒是不怕,只是想不到姜曜准备得如此充分,话音才落,帘子外就走进来三四个御医,先后给苏婧儿诊脉。
魏宗元旁观这一切,向父亲投去询问的眼神。
却见魏宰相鼻翼翕张,面色不对,魏宗元当时就觉不妙,可还没回神,就听御医接连道——
“恭喜魏三郎了,这姑娘确实怀孕了,三个月有余!”
魏宗元瞳孔一缩,不敢相信,问:“你说什么?”
苏婧儿磕头,抽泣道:“我怀孕一事,在公主大婚之夜,被魏宰相得知,宰相让人将我带到一处偏僻的庄子关着,本来流胎的汤药都准备好了,可偏偏魏三郎受了重伤,宰相反悔,打算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到时候偷偷养着……”
这事魏宗元被瞒着,一概不知。
他猛地抬头,为保全自己,只能忍着剧痛,指着苏婧儿:“你满口胡言,表妹,那个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苏婧儿泪水一下奔泻而出,道:“你狡辩什么!那就是你的孩子,你个狗刍不如的东西,又滥情又薄情!”
这些尖利的话语如同针锥敲打魏三郎的耳膜,他心如刀割,想去拥表妹而不能。
苏婧儿呼吸急促,哭着对姜曜道:“太子殿下,您不是搜了魏府庄子吗?带他们一个个都上来……”
接着便是魏家的大夫、给苏婧儿准备灌滑胎药的婆子、乃至苏婧儿的婢女,都出来交托自己知晓的一切……
魏三郎瞒得实在太好,有些事,魏宰相都是头一回听说。
“不用说了!”
众人看向皇帝,姜玄终于听不下去,眼中浮起戾气,骂道:“魏三郎!当初朕问你,你有没有别的女人,你口口声声说没有,是长公主和朕保证,你会好好待柔贞,朕才将她嫁给你的!”
“朕何其相信长公主和魏宰相,何其信任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嘴硬,和你父亲联合起来欺骗朕!”
“欺君罔上,罪应当诛!”
魏宰相伸出苍老的手,跪地哀求,“陛下!不可!”
皇帝看一眼老人,吐出一口气:“看在魏宰相的份上,可以饶你一命。太子说,这事怎么处理?”
姜曜走上了,早就将和皇帝商量过的话道出:“魏家三郎贬为庶民,流放岭南二十年,无召不许回京。”
魏宰相伏地跪拜,身子颤抖。
流放二十年,以三郎的身子骨,恐怕上路不久就撑不住了,尤其是现在还是寒冬腊月。
皇帝问:“朕今日放了宗元一马,至于宰相你之罪,朕念在你劳苦功高,一时也不想追究。”
魏宗元去抱皇帝的腿,哭道:“陛下,我求您,不要流放我……我一辈子都在长安长大,不能离开,您不是说爱护我,视我作亲子的吗?”
皇帝不耐烦看他一眼,道:“你一辈子还长着呢,以后总有回来的时候。”
又道:“你欺君罔上,你犯了错,就得去受罚!”
魏宗元摇摇头,“我不欺君罔上了,陛下饶我一回,那些事我都承认……”
皇帝摆摆手,嫌烦似地蹬开他,愤怒甩袖,往内殿走去,示意侍卫将魏三郎和魏家人拉下去。
殿内乱哄哄一片。
姜吟玉看向苏婧儿,见她快要被拖拽下去,柔声问身边人:“皇兄,那苏家表妹能别处罚吗,好似和我差不多年岁,该是被魏三郎骗了的。”
姜曜低下头看她,道:“我会处理。”
姜吟玉嗯了一声,与他一同往内殿走。
二人捞起珠帘,却在这时,魏宰相又赶来,追随在太子身侧,请求太子收回成命。
魏宰相泪水滑下颧骨:“殿下,一直一来,臣都与您政见相和,殿下也格外依仗老臣,这是臣之幸事。”
“可三郎终究是我的爱子,哪怕他做了再多的蠢事,臣做父母的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他赴死,求您饶他一回吧。”
姜曜看向远方,道:“魏相没必要拿此事来这样要求我,你魏家又不止有魏三郎一个儿郎,下面不还有几个庶子吗?”
姜曜顿了顿:“柔贞也是孤的爱妹,在这件事上,孤和陛下都不会妥协。”
姜吟玉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眼看她,忽然感觉袖摆之下,他伸出手,狠狠地握住了她的手。
姜吟玉心口猛地一跳,害怕魏宰相发现,指尖挣扎,却是在做无用之功。
姜曜道:“魏相也将自己的心思收一收,不要放任自己门生,对我的妹妹做不好的言论,此事我没有波及你魏家,已经是宽容至极。”
他说完,拂下帘子,带着姜吟玉往内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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