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爷,我这就去。”
大满应了一声。
众人听在耳中,只觉得这大满的语气里透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
很快,众人就知道这兴奋从何而来了。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盖在坑上面的枯枝烂叶被扒开,大满直接沿着坑边滑了下去,在微弱的光线下,摸着黑在那掉进坑里的人身上摸索。
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我来看看啊……这手应该没问题……肋骨也好好的没断……哎呀……这脚好像摔断了呀。”
一阵杀猪般的惨叫顿时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偏大满还在继续道:“这位兄弟你别动啊,我给你看看另外一只脚断没断……”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声音传来出来。
这也太吓人了。
明明是大夏天的,众人却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沈惊春这会起床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一脚就将脚下那人往边上踢了踢,不耐烦的道:“行了大满,你又不是大夫,你懂啥,赶快把他扶起来,我给他弄上来。”
大满哎了一声,也不顾那人到底伤的怎么样,直接就架着人的胳膊往上托,沈惊春站在坑边两脚分开身体微微下沉,气沉丹田抓着那人的手往上一拉,人就被拽了上来,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继续哀嚎。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一直这么叫着,大家也不用睡觉了,明天可还要上工呢。
门外有那胆大的,到底还是端着油灯蜡烛走了进来,扒开地上两人的头发一看:“嚯……好家伙,这不是余老大和余大郎吗?”
“啥?”
众人一听,还有点不敢相信,又有几人端着灯火走进了院中,里面的视线变的亮堂起来,地上两人的面容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老严啊,还真是你大舅哥和大侄子啊。”
“你快来看看吧,我看你大舅子的腿似乎真的是摔断了。”
“不对啊,你婆娘平日里不是最喜欢凑热闹的吗?按理说这种场合少了谁也不会少了她啊,她人呢?”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不得这余老大就是那余娘子叫来的呢,可别忘了这余娘子白日里可是为了桃子跟沈娘子差点打起来了呢。”
“什么情况?还有这种事?我咋不知道?”
“你知道个啥啊,人家都打完了,你们还没回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仅很快就将晚上的事情拼凑的七七八八,还把白天的事情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带。
明明白日里只是吵了几句,那余娘子就在沈惊春的武力胁迫下认了怂,可现在到了这群七大姑八大婆嘴里,就变成了打了一架。
等到明天这事情再这么一传,只怕就要变成沈惊春打了余娘子一顿,她大哥找上门替余娘子出头,结果被打断了腿了吧?
一时间沈惊春的心情变的复杂起来。
人群中被称作老严的男人还没从这小偷是自家大舅哥和大侄儿的爆炸性消息中缓过神来,就又被自家婆娘跟对面这刚住进来的沈娘子干架的消息给砸晕了,还在发愣就被人推搡着进了陈家的院子。
他定睛一瞧,果然是自家大舅哥和大侄子,再结合刚才大家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多半就是自家婆娘的老毛病又犯了,问这沈娘子要桃子不成,干脆就叫了她娘家大哥半夜来偷。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老严羞愧难当一张脸涨的通红,也幸亏是夜里他又是一张黑脸才没叫人看出来。
“对不住二位,真是我婆娘和大舅哥鬼迷了心窍,才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
老严想起自家儿子被婆娘惯的四六不知人嫌狗厌的,不由就悲从中来,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
旁边邻居劝道:“赶快带你大舅子去医馆瞧瞧吧,别真摔出个好歹来。”
老严沉默的上前,踹了一脚余大郎骂道:“还要装死到什么时候,还不起来跟我一起把你爹送到医馆去。”
那余大郎被人拆穿了身份,忍着痛也不敢哀嚎了,磨磨蹭蹭的从地上就爬了起来,跟老严一人一边架着余老大就往外走。
二人才刚动一步,就听沈惊春冷冰冰的道:“这就想走了?”
人都变成这样了,还不得赶快送医?
邻居们听她开口都有些不赞同的看了过来。
沈惊春冷笑一声:“我男人是个读书人,心软好讲话,我不一样,我是个妇道人家,最是睚眦必报小心眼,不给个交代就想走?想的未免也太美了些吧。”
“人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闹了这么久,余娘子终于出了声,围观的群众让开一条道来,将她的身形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沈惊春看着她满脸的怨恨阴毒,不由怒极反笑:“我想怎么样?我还想问问余娘子你想怎么样呢。”
她绕过前面的人一步步的逼近余娘子:“人伤成什么样跟我有一文钱的关系吗?是我叫他们父子往我家坑里跳的吗?我在自家院子里挖坑,院门也紧闭的没碍着谁吧?怎么我听你这个口气,倒像是我的不对一样?难道是你弱你就有理了?我倒还真想问问余娘子你呢,大半夜叫你大哥和侄子翻进我家院墙,是为了什么?”
“哦……”沈惊春的尾音拖的很长:“我知道了,定然是白天的时候你没从我家占到便宜,所以怀恨在心,月黑风高杀人夜,所以想叫你大哥趁着天黑摸进来把我们一家子都杀了泄愤,我的老天爷啊,就邻里间的一点矛盾罢了,用的着这么恶毒杀人泄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