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嬷嬷很快便上了楼来。
元蓁先请了小陈嬷嬷坐下,这才示意良穗将前因后果与小陈嬷嬷说了来。
小陈嬷嬷愈听脸色愈发惨白,蒲苇……她的蒲苇竟会做出那些事……满满地不敢置信,她已然是瘫坐在了地板上……
可是……想及蒲苇初初被降为二等丫鬟那时对她不甘哭诉却并无意识到自身规矩态度上的问题时的样子,又由不得她不相信,若有人有心要在这上头钻空子,是极为容易之事。
葡觅、麦望等人瞧着,皆面露不忍。
“姑娘、姑娘……”小陈嬷嬷想求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元蓁又岂会不明白小陈嬷嬷想说的,瞧着待她亲如孙女的小陈嬷嬷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她心中又岂会好受,可是,此事仍须告知她知晓。
她亲自扶起小陈嬷嬷在杌子上坐下,轻轻拍了拍小陈嬷嬷的手,柔声安抚道:“嬷嬷别着急。”
“姑娘……”小陈嬷嬷如今已然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姑娘会如何发落蒲苇?
元蓁暗暗叹息,道:“我找嬷嬷来,不是为的兴师问罪,而是希望嬷嬷能劝服制止蒲苇再继续下去,且问出她出府究竟是做了何事。”顿了顿,又道:“还有,过两日,我便安排她出府。”
小陈嬷嬷照顾她多年的恩情,她无法不顾及,且嬷嬷只有蒲苇一个孙女儿了,她对蒲苇不做别的处罚,只桃夭院是再也容不下她了。
小陈嬷嬷明白过来,呐呐张口,却是无法再要求更多,姑娘这般处置已是仁至义尽,看在了她的面子上。
背主的丫鬟,心狠一点的主子,远远发卖了去也是有的。
“都怪奴婢……都怪奴婢没有教导好那丫头啊,让她做出了这般错事……”小陈嬷嬷悔恨自己太过娇宠了孙女儿,没有好好看着她。
瞧着小陈嬷嬷面上流下的悔恨的泪水,元蓁心中颇为不好受,小陈嬷嬷在她身边以来,尽职尽责照顾她,就连蒲苇也只是请了左邻右舍帮着照看……谁又能说蒲苇那样的性情没有她的原因在里边。
这许是,因果循环吧。
只是,不管如何,如今还能挽救,趁着蒲苇还未做出更多不可挽回的事之前,由小陈嬷嬷亲自出面劝下她,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
是夜,小陈嬷嬷特意唤了蒲苇一道在她的房中用晚膳。
看着孙女儿无知无觉食指大动享用美味膳食的样子,小陈嬷嬷心下一酸,几乎又要忍不住落泪。
用过了晚膳,小陈嬷嬷唤了小丫鬟来将碗碟收拾下去,这才拉着蒲苇坐在了床榻上。
只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小陈嬷嬷开口,蒲苇便有些不耐,问道:“祖母,你找了我来是想说什么,怎么这会又吞吞吐吐起来。”
小陈嬷嬷叹了口气,旋即豁了出去般望向孙女儿,问道:“蒲苇,祖母问你,你是不是与六姑娘暗中有联系,还将三姑娘的事情都告知了六姑娘?”
蒲苇突闻此言,脸色大变,惊得倒吸了口气,不加思索的话便脱口而出,道:“祖母如何知晓的?”继而又紧张地问道:“姑娘难道也知晓了?”
小陈嬷嬷虽早已有所准备,亲耳听见孙女儿承认当真背弃了三姑娘,心里禁不住便是一凉,痛心道:“你为何要那般做?六姑娘与三姑娘不对付,你如此是背主!”
“三姑娘算什么主,我又没在身边伺候。”蒲苇却不以为意,她现下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急声又问道:“祖母你快告诉我,三姑娘是否也知晓了?”
“是否知晓,确定后你又待如何?”她怎么也没想到,孙女儿竟是没有将三姑娘看作主子。
“自是去投靠六姑娘。”早已想好的事情,她全然没有犹豫。
小陈嬷嬷震惊地望着自己唯一的孙女儿,突觉竟是那般的陌生,究竟是谁与她灌输的这些话?大宅门中,何来的由着丫鬟选择主子?且卖身契在三姑娘手中,她以为她投靠过去当真就能安稳下来了吗?三姑娘是说过不追究,届时定也会言出必行将卖身契还给孙女儿,可蒲苇是她孙女儿的事府中几乎都知晓,她去六姑娘那儿,元老夫人、夫人总有一日就也会知晓此事,又岂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公府,再者,她也不容许!
六姑娘是什么人,屡次针对三姑娘,心思不正,蒲苇跟在她身边,又怎能得的了好。
小陈嬷嬷耐心细致地给蒲苇讲解分析,可蒲苇却似乎认准了死理,任凭小陈嬷嬷怎么软语劝说也听不进去。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三姑娘也不是不要你在身边伺候,你将规矩学好了自会提拔你到身边,你见姑娘有再找其他丫鬟顶替的意思吗?”小陈嬷嬷还是想孙女儿能回心转意。
蒲苇甩掉了小陈嬷嬷一直握着的她的手,眉间有了些许腻烦,道:“府里又不是只有三姑娘一个主子,我那么尽心伺候却只能做个二等,我还是祖母您的孙女儿呢,三姑娘提拔一个没有靠山的庄葵都不提拔我,可见三姑娘也没有多看重祖母,祖母你也别再劳心劳力地帮着管理这院子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小陈嬷嬷愣住了,没想到只是降为二等的一个举动却让孙女儿介怀如此。
蒲苇却又道:“而六姑娘就不同了,虽然年纪还小,但生得也很美,并不比三姑娘差,往后定也能嫁个好人家,而且,六姑娘与我说了,她不会如三姑娘这般对我,定会给我安排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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