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去处?”小陈嬷嬷眉头紧蹙,六姑娘凭何这般承诺,这么明显拉拢的话语,孙女儿怎么就能去相信。
蒲苇面上突地就微微红了起来,但还是说了出来道:“六姑娘说会给我配个好人家。”
小陈嬷嬷一听就气急败坏,“这是拉拢丫鬟最常用的手段,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你怎么就能相信?”
“为何不能相信?六姑娘是个厉害的,侬时和藕画是老夫人派去监看六姑娘的人,可她们二人也早已臣服于六姑娘,可见六姑娘有过人之处。”
什么!?六姑娘竟连元老夫人派去的人也收买了去?
“那你是何时又是如何与六姑娘接触上的?还有,你是不是时常打着帮三姑娘买吃食零嘴的名号出府,出府又是做甚?”这般执迷不悟,不像是近日才接触的样子,小陈嬷嬷语气凝重,问道。
没想到祖母连这个也知晓了去,蒲苇也皱起了眉头,起了警惕之心,并没有要说的意思,只道:“祖母你就别管了,待我过上好日子,我就接了祖母出去。”
蒲苇说着就想离开,小陈嬷嬷忙拉住了,哀声道:“你是我唯一的孙女儿,我又怎能不管你,蒲苇你听话,别再与六姑娘联系了,过两日我就找了机会送你出府。”
三姑娘提出让蒲苇进府,能在三姑娘身边伺候自是好的,总比待在家中无所事事要好,她很高兴,就答应了,初时也确如她所想的那般一切顺遂,却无奈孙女儿规矩总也学不好,也听不进别人的好言相劝,我行我素,这才无奈暂且放在了二等的位置,却没想到最后会演变成这般境况。
如今这样,却是不能再让蒲苇留在府上了,否则即便三姑娘不追究此事,被夫人和老夫人知晓,再要全身而退就来不及了,姑娘是自己打理院子,但老夫人若有吩咐下来,姑娘又如何能忤逆。
“祖母,我不出府,这是不是三姑娘的意思?她就不想我得了好!”这时候出府,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忙活了。
“果然,六姑娘说的没错,三姑娘为人阴险,只想着自己得利,你看她身边的丫鬟伺候她累死累活得了什么好,庄柚最后只能配给一个庄头的儿子,一辈子都是奴身,葡觅是还没有配人,但看庄柚,葡觅又能配什么好人家,了不得就是一个管事,最后也只能是一辈子逃不脱奴身的命!”蒲苇越说越激动,如今她是愈发认定了元妊与她说的话。
听着孙女儿的话,小陈嬷嬷震惊不已,心里止不住地慌了起来,下意识紧紧抓住了孙女儿的手不放。
“你怎么能这么想!外头多少老百姓不是奴身,可却过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日日为了三餐奔劳,我们纵使是奴身又如何,人要懂得感恩知足,正因为在公府伺候主子们,才能过上这样不愁吃穿还能使唤小丫鬟的日子,公府是好人家,三姑娘待下向来宽和,若是我们以后想要赎回卖身契,三姑娘难道还会拦着不放吗?”
“况且,是谁与你说的庄柚只是嫁了个庄头的儿子,表面上是如此没错,可你知不知道,姑娘早就有了安排,你真当庄柚现下就只待在房里绣嫁衣吗?她如今是没在姑娘身边伺候了,可姑娘的庄子早就交由了庄柚去管,成亲后就是两口子一道管,每年收益还不知晓会分多少出去,依姑娘的为人绝不会亏待了庄柚,往后日子只会愈发的好,有了孩子后想让孩子读书也不用为了银钱发愁,这是多少人都盼不到的好日子!庄柚刚进府之时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的只是一腔忠心为主才能有如今的成就,还有葡觅,葡觅如今还未配人,只是因着她想伺候姑娘出阁,这才没有考虑自身的事,就庄柚这般,葡觅、麦望和良穗往后还能差得了吗?”
……
小陈嬷嬷苦口婆心想要劝服孙女儿莫要再冥顽不灵,楼上,元蓁洗漱完坐于榻上正由葡觅和麦望帮着绞干秀发。
“小陈嬷嬷只有蒲苇这么一个孙女儿,希望能劝下来,否则小陈嬷嬷也太过可怜。”麦望很是担心小陈嬷嬷。
毕竟小陈嬷嬷一直以来,待她们也都极好,很是照顾她们。
葡觅本就不是很喜欢蒲苇,依着蒲苇不爱听人教导的性子,她直觉要劝下来,太难。但看在小陈嬷嬷的面上,她也说不出落井下石的话,只沉默不言。
元蓁叹了口气,心里有些责怪自己,若她没有提出让蒲苇进府,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第二日,小陈嬷嬷来找了元蓁,面色憔悴,双眼暗淡无神,元蓁便知晓,应是没有劝下了。
果然,小陈嬷嬷进来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板上,嗑头请罪道:“奴婢无能,未能劝得了蒲苇,且也没能问出什么来,那孩子,什么也不肯说。”
竟是这般忠于元妊吗?
元蓁忙让葡觅扶起小陈嬷嬷坐下,可以说这个结果实则也并不意外,只失望,失望于蒲苇竟分不清好歹,辜负了小陈嬷嬷对她的一番疼爱。
“嬷嬷,你有何打算。”元蓁没问蒲苇的想法,她只想知道小陈嬷嬷打算如何,无论是让蒲苇离府还是安排蒲苇到别的地方,她皆会尽己所能帮忙。
小陈嬷嬷顿了下,好半晌才下定决心般,道:“姑娘,奴婢想赎回卖身契,然后带着蒲苇回乡下去,往后我好好看着她,不再让她做错事。”
这是她昨夜思量了许久之后才有的决定!以往没有好好陪着孙女儿,往后的日子她要多陪着她,重新教导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