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散漫而低靡的嗓音,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迷离:“若我死在这里,也挺好。”
死在最快乐和满足的时候,应该是世间所有人的愿望。
“不行!”
江燕如缩起自己的腿,反手撑住他下沉的腰侧。
“哥哥不要死……呜呜呜……”
江燕如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放声大哭,在这种情况下萧恕也不得不停下所有,起身把江燕如扶了起来。
月光从蒙着娟纱的窗格映进柔光,照在两人身上。
萧恕扯起搭在床尾的衣袍覆在哭得满脸是泪的少女肩上。
“你怕什么?”萧恕扯了扯唇角,凑近她道:“我就是只剩下三年的寿命,也能让你像今日一样,所以这眼泪还是留到日后再哭吧。”
江燕如湿漉漉的眼睛睁大了一瞬,唇瓣颤动几下,仿佛想控诉什么,最后她紧抿了一下唇,伸手把耳朵一捂:“我不听,我要哥哥长命百岁!”
她强忍着眼泪,倔强地对他扔出四个字。
长命百岁。
可他配吗?
萧恕把沾了血的手指移到她的锁骨上窝,缓缓往下。
手指作笔,血为墨,在她细白的肌肤上画出一道竖向延展的血痕。
“吃了你的心,我能活百年。”
他俯身,用力吻在了檀中穴。
第70章 出去 让她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月上中天, 传了大夫给萧恕看伤。
江燕如局促地坐在一旁,有些尴尬,可是心里又担心,这才留下, 打算听听大夫诊断。
萧恕的伤口肯定是裂开了, 弄得她身上、床塌都是血, 十分吓人。
老大夫拎着药箱被成谦提着,一路骂骂咧咧进来, 直到看见萧恕的那一刻才把嘴闭上。
他敢在成谦面前造次,可不敢在萧恕眼前放肆。
萧恕身上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 表面上看不出异样, 但是老大夫稍微一摸,还是能发现这任性的‘病人’又没有好好遵循医嘱。
“萧大人,恕老夫直言, 您这个伤口好了裂, 裂了好,就是大罗神仙也不经这般折腾啊。”
就是不在乎出点血, 但他就不会痛吗?
老大夫皱起老脸,很不能理解萧恕这般玩命是为了什么。
萧恕散漫地垂下眼,捏着指头道:“别废话, 动作快点。”
老大夫摇摇头, 知道自己就是在萧恕耳边说一百遍也是无用,他把脑袋一转,瞥见就坐在一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的少女。
他被请进府不过数日,但是也知道这位姑娘不一般。
不说三番几次能跟萧恕对杠,就说这半夜三更还能坐在他身边的人, 自然不会是一般人。
老大夫苦口婆心,也是一心为了病患,“姑娘也帮着多劝劝萧大人吧。”
江燕如心里正发虚,看见老大夫叮嘱她,还以为是被他发现萧恕伤重的原因,马上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下来:“我一定会看好他,再也不让他弄裂伤口!”
萧恕刚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江燕如一张沾泪的小脸还映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可江燕如担心。
江燕如并不是光在口头说,事实上她这几日都变得更加黏人。
除了更衣之外,她几乎对萧恕如影随形。
端茶送水都不必说,但凡萧恕有个提刀拉弓的意思,她马上就会抱住他的手臂抗议。
萧恕每每脸色发沉,仿佛不服管束,但是次数多了,还是会听话罢手。
成谦几人看了都不由敬佩江燕如虎口拔须的勇气以及百折不挠的耐性。
要是他们一次两次被萧恕反驳了,就不可能再去劝说萧恕了。
只有江燕如才越挫越勇,敢言敢做。
今日天气正好,春光明媚。
江燕如抽空回了一趟西厢房,喂完百岁再出来的时候,萧恕已经离开了那个弥漫药香的正屋。
找不到人的江燕如去问了院门的侍卫才知道,萧恕趁机又去了习武场。
这几日萧恕身上的伤才有好转的迹象,他就闲不住,时常想活动筋骨。
萧府里空地很多,萧恕早些时候随便开垦了几块地用来做骑射、刀剑的演武场。
江燕如撅起嘴,提起裙摆一路小跑赶了过去。
演武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宣云卫的人,平日里他们就在这座荒府里巡查,有空的时候就在演武场打斗。
在演武台的高台上,萧恕脱去了外衣,单薄的白色里衣包裹着他劲瘦的身躯,还能隐约看见腰腹处缠绕的绷带。
脸上的擦痕已经淡去了疤,看不出伤过的痕迹,他目视前方,凝目专注。
站在他对面是一位膀大腰粗的男人,也只着贴身的单衣,捋起袖子露出青筋盘踞的胳臂。
“统领大人这一局,就由在下来奉陪了!”他张开双臂,扎稳脚步。
萧恕冲他勾了勾手指。
眼见两人就要交手起来,江燕如马上扒开人群。
“哥哥!大夫说了,要好好养伤!”
她一声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回头,见到是她,那便不感到奇怪。
这些日子,她在萧府把萧恕看得够严,大家是有目共睹。
江燕如从人群钻出,登阶而上,快速走到萧恕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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