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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能治,能缓和,为何他不肯。
    江燕如不能理解。
    倘若是她,为了活着,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会紧抓不放。
    大师兄曾夸赞萧恕是勇往直前、奋不顾身的刀,其势锐不可当。但是太不畏生死,从不会知难而退,就是一身犟骨,苦了一身皮肉。
    常常师兄弟几人同时出去,只有他带着一身重伤回来,而每一次回来,对她的态度就越发冷淡,就好像那一身的伤是她的过错一般。
    江燕如其实并不知道江爹收这些弟子是做什么的,但是他嘴里常常挂得一句话就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①
    作为曾经的锦衣卫同知,江爹为国为君也鞠躬尽瘁,辞官归隐后依然没有荒废自己那身武艺,传与诸多弟子,也有培育之意。
    只是他恐怕想不到,如今靠这一身本事闯到万人之下的会是他那个义子。
    而这个义子还一点也未领他的情,反倒把江燕如这个义妹拘了起来。
    “他若是死了,大周怕是又要乱了。”
    萧恕于世人眼中是奸邪乱贼,但在新帝心中却是是扶持一路的能臣。
    皇后感慨了一声,端起半温了的茶饮入口,馨香回甘的清茶也冲淡不了她的惆怅。
    没有人救得了他,而他也并不求生。
    江燕如回到小院的时候天刚擦黑。
    在回来的路上,不知道哪里涌出好几队人马,也不知在抓什么人犯,弄得大道都拥堵起来,。
    江燕如乘坐的马车便被困在其中,这就耽搁了许久,回来便晚了。
    她见萧恕的屋子里已经掌灯,橘黄色的暖光透过窗格的娟纱,柔和得像照透云雾的月辉。
    依稀可以看见屋中有几道人影映在娟纱之上。
    也不知道萧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因为北昌王的事受到牵连。
    即便北昌王与他无关,那他也的确在白府杀了一人。
    他这个人不在乎自己的小命,所以也漠视他人的性命。
    江燕如听皇后讲了那些事,到现在还心绪不宁,她收回视线,快步准备躲回自己的屋子。
    哐当一声。
    从正屋传来了一声碎响,几个宣云卫从里面快步走出,其中一人挥手指挥道:
    “快去宫中接齐太医来!”
    一人苦着脸道:“齐太医回回来也没有用,我倒觉得不如去逍遥馆……”
    “你觉得?你觉得主上岂会让那些人近身?还不快去!”
    院子里兵荒马乱一阵,院门嘎吱合拢,留下一片让人惶恐不安的寂静。
    江燕如手扶着房门,隐在屋檐的身子僵在原地。
    萧恕他又发病了?
    韩皇后不是说他这个病也并不频繁,如若不然他的命非要早早折损耗尽不可。
    可这还没过半日,萧恕却再次病发。
    江燕如徘徊不前,踟蹰不定,胡思乱想一通后,猫着腰小心翼翼靠近正屋,就在他的窗下屏息探头。
    正巧里面传出了萧恕的声音。
    他的嗓音低靡微哑,像是春天里最后一缕北风,颓然无力地拂过大地,虽然吹不动枝叶,却也能留下刺骨寒凉。
    他宛若在与谁交代遗言。
    “……若我死了,它只能给我陪葬。”
    江燕如哪知道一上来就听到这样可怕的话,心里不由大骇。
    虽然先前她有过猜测,但是实际听到真是如此,她心里还是不由愤然想到。
    萧恕这狗,果然存着要她陪葬的歹毒心思!
    他自己不好好活着,却还想拉她一起去死。
    江燕如提起裙摆,带着一腔愤怒疾跑闯了进去。
    “你不许死,我来救你!”
    紫金阆云烛台上的烛火被她推门的气势带得一阵摇曳。
    她的影子在身后就仿佛被风吹着打转的丝绦。
    隔着几道撩起的碧纱垂幔,萧恕正倚坐在他的床上,俊昳的脸上满是让人惊魄的春色,眼底眉梢都带红,再上好的胭脂都染不出这般的霞色,一如他在白府门外巷子里的模样。
    他殷红的唇微张,被她乍然闯入而打断的话隐入里咽喉,只吐出一声让人口干舌燥的轻喘。
    站在萧恕旁边的人是一个眼生的青年,身穿着宣云卫的服饰,显然也是萧恕手下,此刻他惊讶地转眼看向江燕如。
    “姑娘知道如何治病?”
    萧恕斜眼睨她,压下自己的惊诧,低声嗤笑道:“她不……”
    江燕如被萧恕这幅‘爱救不救,要死就死’、毫无生机的样子气得不轻,她气势汹汹走上前,就好像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胆子。
    身为萧恕的近卫,成谦头一回感到被一个纤弱少女气势所迫,不由让出萧恕床边的空档,自发地站在了一边。
    “你闭嘴。”江燕如挤开那陌生的青年,上前揪住萧恕的衣襟,“你休想死了拉我陪葬!”
    江燕如心里想着,她小时候救过他一次,长大再救一次,她于他可不就有了两次救命之恩。
    到时候挟恩求报,怎么也要逃出他这个狼窝。
    萧恕蓦然被人拉住衣襟,有些奇有些惊,还有些怒意还未来得及从心底升起,他勉强自己定住渺茫迷蒙的视线,落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丫头身上。
    江燕如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伏身,把那两片柔软微润的唇瓣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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