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还在做功课,她的功课是玄夜布置的, 看起来像是修炼,但实际对她并不会有多大助益。
“你不也说了我是神仙么?神仙可不都得会些移形换影的法术?”
“对哦!”青女的眼又眯成了一条线, “我竟然连这个都忘了!”
朔光被她这笑晃得有些痴, 青女又问:“那师傅呢?师傅怎未和姐姐一同回来?”
“他啊!”朔光回过神来,“他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哦!这样啊!那我可得抓紧些了!”青女低下头, 认真地做起功课来。
朔光靠在墙上看了会儿,方才朔光是先走的,玄夜纵然没她速度快, 但也差不多该到了。
朔光不想和他正面撞上,她走到青女面前, 拿出一条项链,递给青女。
“姐姐今日来,未带什么礼物,就将它送给你吧!”
那项链由形容一致的白贝串成, 下头坠着颗像被血浸染的红珠, 红珠里头的红絮像纱一样, 层层叠叠纠纠缠缠, 但每一层都看得分明。
青女将项链接过:“哇, 好漂亮!”
玄夜已经在门口了,朔光将身形隐去。
“记住,一定要将它带在身上!”
话落时,神仙祠的门正好被打开。
玄夜大约听着点声音,问:“是谁来过?”
青女说:“就刚才和师傅在里头饮茶的姐姐!”她将那项链递给玄夜,“姐姐送了个礼物给我,师傅你看,好看不?”
玄夜已知是朔光了,也知朔光送的礼物,不会是凡品,遂道:“好看!”他走到青女跟前,替她将项链戴上:“这可是神仙姐姐送的礼物,往后你可要随身携带,要是弄丢了,神仙姐姐会不高兴了!”
青女的眼又弯成了月牙:“我知道了师傅,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朔光离开神仙祠以后,就径直回了冥府。在人间时,她和玄夜好似在万花祠耽搁了许久,可于冥府来说,却不过片刻的功夫。可离正翘着二郎腿在她迎接新魂的案台上嗑瓜子,她面前已有了一小撮瓜子皮,云山则在她对面,眼巴巴看着她嗑瓜子。
见朔光回来,可离“蹭”一下跳下来,飞快地蹿到她身边。
“万花祠的事解决了?”她嘴里还咬着颗瓜子,她随口将它吐掉。
朔光很嫌弃,她将她推开一些:“解决了!”
“那玄夜如何了?”
“没如何啊!活得好好的!”
“不是吧!”可离十足不解。
朔光躲开她,回到案台后,放着灯笼的柜子前。
云山趴在台上,眼珠滴溜溜转着看这两人。
“我方才去了奈何桥一趟!”云山说。
“去做什么了?”朔光问。
“我听说,奈何桥又有几个因为身体被占用,而得不到判令无法投胎的人了,就过去看看!”
“是么?”朔光故作惊诧,“他们是何时来冥府的?”
“就前几日,我们去找星回以后!”云山说,“不过刚刚,他们的判令忽然又送来了,说是他们寿数已尽,可以入轮回了!”
云山说的,就是方才朔光让玄夜杀掉的那几人,他们和之前的孟挽之一样,因为身体活着,所以灵魂只能在奈何桥游荡,直到玄夜把他们的身体也杀死。朔光对云山所说,态度很冷漠:“哦!”
但可离很激动:“哦?什么叫哦?玄夜都这么肆无忌惮了,你还就只是个哦?”
朔光没有回应,云山又说:“这事儿,是你做的?”
“嗯!”朔光说,“我把万花祠毁了!”
可离原本还想说啥,然嘴张开,却听到这个话,呆了。
“毁……毁了?”
“万花祠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留着作甚?”
“那玄夜呢?他没和你打起来么?”
“没有啊!他看着我毁的!”
“他就没想着,要想想法子,护住万花祠?”
“没有啊!”朔光说,“他怕我觉得吃力,还帮了我一把来着!”
可离算是明白了,不光朔光行事诡异,就连她的这些朋友们,行事也一个比一个诡异。
是可离理解不了的诡异。可离于是回到案台边,继续愤愤然嗑瓜子。
朔光扣了扣桌面:“喂喂喂,注意点儿!”
可离抬起眼:“怎么?嗑瓜子都不行啊!”
“嗑瓜子可以!瓜子皮不许乱扔!”朔光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可离想起朔光说“毁掉万花祠”时的从容,吓得一个激灵。
“我我我……我可没乱扔!”
“既没乱扔,这是什么?”朔光指向案台上四散着的瓜子皮。
可离赶紧将它们扒拉在身前,朔光又指了指她方才随口吐掉的那一片:“那又是什么?”
可离随即施法,将那一片也给捡了,然后看向朔光:“你看,我没有乱扔!”
朔光白她一眼,不搭理她了,倒是云山枕着自己胳膊,不觉笑出声来。可离这人,也属实算是能屈能伸了,平日里咋咋呼呼耀武扬威,这稍微给点脸色,她就能谄媚乖觉,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个人才。
万花祠毁了,冥府那些奇奇怪怪的魂魄便也都没了,冥府又变成了从前循规蹈矩的样子,人死化魂,无常将魂勾来,朔光给它们一盏灯,指引它们去孟婆祠,饮一碗孟婆汤,最后它们再迷迷茫茫,浑浑噩噩地走到奈何桥,让可离安排它们投胎。冥帝当然很高兴,在它治下,冥府井然有序平平淡淡的,说明他这冥帝当的很成功,但他同时又很不高兴,因为,朔光解决完万花祠的事了,闲得无聊,又像从前一样认认真真地来嘲讽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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