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叫奴婢呢,有什么要奴婢做的吗?”含秋笑意盈盈站着回话,她可不能先流露出不对劲来。
“我记得午饭时还没有摆这么多水果,怎么一下子多了好些。”风荷没从含秋身上看出什么不同来,不解得问道。
含秋心下叫苦,娘娘有了身子,屋里不能熏香,不敢放花,只能用水果的香味。之前的血水、衣物虽然清理了,但屋子里地龙烧得热,一点点味道都容易被激发出来,她只得多放点水果试图掩盖下去,想不到还是叫娘娘瞧出不对来了。她强忍着解释道:“方才五夫人送了些新鲜果子过来,奴婢觉得好看,就多放了些供娘娘把玩。”
风荷勉强信了她的话,可是心里依然留有疑团,索性道:“为何我总觉得屋子里有些怪怪的味道,弄得我有几分恶心。”自从怀孕之后,她竟是没什么反应,连孕吐都极少。
含秋当真被吓住了,脸色一下子白了白,忙急切地说话企图掩饰:“娘娘,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把把脉。”
她的表情似慌乱又似忧心,风荷可以判断,以含秋的稳重,不会因为自己一句难受就这么大反应,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她故意放下脸来,冷哼道:“好啊,现在眼里都没了我这个主子,有事也瞒着我,那我还要你们做什么?”
这话说得重了,含秋禁不住,越发难受,苦着脸不敢回。
云碧看得急了,推了她一把道:“你也糊涂了,咱们是娘娘的人,自然服从娘娘的调停。有什么话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自有娘娘为你作主,你这般,不是存心要娘娘不好受吗?”
“娘娘,奴婢说,是世子爷,他,他受伤了。”含秋暗暗祈祷着,世子爷啊,不是奴婢不帮你隐瞒,实在是奴婢打小跟着娘娘,受不得她这么一要挟啊,你好自为之吧。
“你说什么?他人呢?你给我说清楚了。”风荷心下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来,他受伤了?她双腿软了软,云碧赶紧将人扶稳了,搀到了罗汉床上。胃里一阵翻滚,彷佛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血腥之气,哇的一声,她吐了起来。
这一下,委实吓坏了屋里的丫鬟,因为她从来不曾像今日这般,吐得这么厉害,额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快,快传太医。”沉烟听到动静,忙飞奔过来,一进屋,就大叫着。
第119章 红颜一怒(下)
夫妻一年,风荷心里未尝没有杭天曜,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她或许勇敢,或许坚强,但总有些东西是她不想面对的,比如男女之情。进杭家,她便兢兢业业做好杭家四少夫人,让自己活得舒心些,对于杭天曜,既不是夫妻情浓,也不是面上情分,而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的付出与获得。
她习惯了每走一步都要严格的分析,得失计较的很清楚。她当然明白,要想博得一个男人的真心,你半点真心不舍得付出那是不会成功的,所以她一直在自己能够承受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对他付出。这是一个局,她亲手布下,慢慢引导他与自己一同沉沦。
所谓爱情与婚姻,其实不过是一艘船,两端分别站着男人与女人。谁付出的多了,就会重重沉下去,付出少的那一个,则会高高翘起。这样的不平等,一旦加剧,极容易翻船,最后两人都落入湖中。想要安稳地渡过这段距离,就要想办法保持船的平衡,自己每加重一点,就要引导对方同时加重,唯有这样,才能不翻船。
从开始到现在,风荷就是按着自己的安排一步步走来的,但是此刻,她犹疑了、慌张了。因为那一刹那间,她发现自己对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她应该是爱着他的,不然不会这么在意他担心他。而至今他们俩能甜甜蜜蜜,是不是因为他对她也是如此?
她竟然吐得翻江倒海一般,将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而心底反而透亮起来,摆手道:“不用,服侍我洗漱。”
沉烟欲要坚持,可是看到她的脸色,不敢多说了,忙喝命小丫鬟打了热水来,伺候她漱口、净面、更衣。
含秋心里后悔得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早知娘娘会被吓成这样,打死她也不会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自责起来:“娘娘,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这么冒失,还请娘娘责罚奴婢吧。”
“罢了,不关你的事,你瞒着我也定是你们爷吩咐的,说出来也是被我所逼。快给我把事情说得明白一点,我好拿主意。”杭天曜受了伤,却不在家里,那想来应该伤得不重,她的心慢慢放回了肚子里,命令自己安定下来。倘若她出一点点事,那才会弄得整个王府不得安宁呢,也让杭天曜为她担心。
含秋就着沉烟的手站了起来,诉道:“娘娘走了没多久,世子爷就回来了。伤在胳膊上,在手腕上边两寸的地方,划了一条口子。奴婢替世子爷清洗干净上了药,世子爷就赶着出去了,临走前吩咐奴婢不许回给娘娘知道,生怕娘娘忧心伤身。奴婢无法,只得瞒着娘娘。”
还好,这么说来,伤的确实不重。只是又是如何受的伤呢,风荷心里千百个疑问,却也知含秋一定不知道,不然肯定一块说了,看来只能等杭天曜回来了。
她清了清嗓子,平静得道:“有没有说几时回来,去了哪里?”
含秋有些后悔,当时应该问个清楚的,都怪她一时吓着了,想得太少:“并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