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转眼看着窗台下高几上的天青釉面梅瓶,里边只一枝孤零零的红梅,往一面横斜出去,花骨朵半开半闭的,笼在斜阳影里,姣好静谧。她淡淡吩咐:“忠义伯夫人喜欢梅花,剪几支送过去,就现在。”
沉烟半点没有犹豫,很快领命而下。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她的用意,她们只要好生服从就好,别多说多问。
这一等,直到天黑用饭时,杭天曜都无半点消息。风荷虽然如平时一般吃着东西,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有些心不在焉,却还在强迫着自己。
夜幕降临,寒气四溢,深蓝的天空清冷孤寂,一弯月牙儿挂在天边,淡淡的,薄薄的光辉倾泻而下,竟是白的。
就在风荷几乎就要不耐烦的时候,杭天曜派了平野回来给她送信,嘱她先歇息,他可能要到半夜才回来。风荷长舒出一口气,至少他好好的,也便命人更衣,上了床歪着。
沉烟不放心,抱了自己的铺盖过来,笑道:“奴婢许久不曾与娘娘说说话了,今儿就让奴婢在熏笼上睡一晚吧,把熏笼搬到屋子里来,可好?”
“那敢情好,只是却不用搬什么熏笼了,你上床来和我睡吧,左右咱们从前也常常这样。”她一笑之间,已经明白沉烟的用意,反正自己也睡不踏实,叫了沉烟来作伴也好。
“去给伯夫人送花的婆子已经回来了,伯夫人说知道了,多谢娘娘的好意。”她一面麻利地铺着被褥,一面轻回。
风荷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给杭芸送花,倘若真心要送东西,好歹再带几样新鲜的糕点水果之类的,这般怪异的举动,杭芸不可能看不出来。她那么回,估计明天就会有动静了。
她平躺着,睁着眼睛问道:“今儿太医来给王妃诊脉了,怎么说,还是没有好转吗?”
沉烟神色一冷,点头道:“正是,说什么王妃郁结在心,需要长时间静养,我看分明是故意的。明摆着对咱们爷当了世子不满,就想法子欺负娘娘你。”
风荷抿嘴而笑,摇头不语,半日道:“这也不一定,王妃谋划了十来年,一朝而空,心里难受是必然的,而且还要承受上边的怒气,只得装病不出去见人。”
“娘娘,你说,世子爷受伤一事,会不会与她们有关呢?”沉烟早怀疑着,之前怕风荷激动不敢说,这回见她情绪平稳,才小心得问了出来。
不是太皇太后下的手,就是恭亲王了。相比起来,太皇太后的可能性更大点,毕竟在世子一事上她们暂时失利,又为他事烦恼,说不定一气之下下了毒手。倘若杭天曜真的不小心出了事,最得利的是五少爷,估计恭亲王应该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这个,你们爷回来咱们就知道了,再等等吧。”她说着,居然打了一个哈欠。
沉烟不敢再说话,很快,就听到风荷那边平缓的呼吸声。
月上中天,雾气四起。杭天曜熟练地翻墙进自己家,就着黯淡的月光找到了凝霜院,跃进了院里。谁知他刚一落地,就听到有个婆子的惊呼声:“谁?”
杭天曜懊恼得摇摇头,他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吧:“是我,别叫。”
婆子听出了他的声音,忙打了灯笼过来,笑着回道:“娘娘让婢子给世子爷留着门呢,世子爷怎么不往前头进,倒吓了婢子一跳。”
杭天曜哭笑不得,说出去丢人丢大了,大门开着他不走,回家非要翻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淡淡道:“行了,你下去歇息吧。”
房门只是虚掩着,他顺利地进了屋,将斗篷轻轻放好,蹑手蹑脚到了床边,刚想抱一抱床上的人儿,却被吓了个魂飞魄散。那不是风荷,幸好他眼神好,不然一把扑了上去,后果惨重啊。
似乎感觉到屋里多了一个人,风荷与沉烟都醒转过来,沉烟慌忙起身披了衣服,将自己的铺盖收拾好。
“回来也不出个声,倒把人吓着了。是几更天了?”风荷缓缓坐了起来,嗔怪得看了杭天曜一眼,账还没算呢。
杭天曜以为风荷尚不知情,掩饰地笑了笑:“刚三更,你别起来,渥着吧,冷得很。”
沉烟知趣得叫起了小丫头,预备热水给杭天曜洗漱。
风荷重新躺好,笑道:“快去洗洗吧。”
杭天曜相信风荷不知他受伤一事,笑着去净房洗了洗,换了寝衣,才钻进了被子。他正要去环抱风荷,不料风荷快速躲开了,绷着脸斥道:“不许碰我。”
“呃?怎么了,娘子,怪我回来晚了。”杭天曜心里一咯噔,尽量保持镇定。
风荷握住他一双手,在他手心画圈圈,口里笑道:“是呀,一大早就出去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有什么事忙成这样呢,好歹该回来与我说一句,叫我白担心。”
闻言,杭天曜再次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在她颊上亲了亲,解释道:“本来天一黑就要回来的,后来临时出了点事,被耽搁住了。不是让平野回来给你送信了吗,怎么一天不见,就这么想我。”他说着,手上又不安分了,大掌有意无意挤压着风荷的酥胸。
风荷越发将身子贴近了他,暗自避开他受伤的手,偎在他怀里,娇笑道:“不要啦,累了一天,好生睡一觉吧。”她口里这么说,可是柔软的身子不停摩擦着杭天曜。
杭天曜深深吸了几口气,研究了一番自己的伤势,想来小心些不会有问题,索性抱紧了她,找寻她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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