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微微一愣,轻轻抬眼看向他:“折枝为什么要问顺王的事?”
随着她抬头的动作,那柔顺的乌发随之扫过他的掌心,微有些痒意。
谢钰的长指微微曲起,旋即又如常替她理了理因睡过而有些蓬松的云鬓:“不好奇我方才为何不让你出声?”
折枝轻瞬了瞬目。
其实,即便谢钰不说,她也绝不会发出半点声响,更不会掀起车帘。
因为他们这段关系,注定是要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
可这些只要彼此心中明白便好,又何必非要揭破。
于是折枝便只是弯起杏花眸轻轻笑道:“左不过都是些官场上的门道。折枝成天待在后宅里,即便是问了也听不明白,还是不问了。省得又让哥哥取笑了去。”
她略停了一停,又转开了话茬,蹙眉担忧道:“不过等会回了桑府,折枝该如何解释这多日未归的事?”
她说着伸手带了带他深蓝色的官袍袖口,轻声道:“哥哥给个提点,就当我们提前串好口供。”
谢钰将那纤细的柔荑握住,轻咬了咬她的指尖,低笑道:“妹妹只管将身上的痕迹藏好。其余的我自会解释。不必忧心。”
*
车辇一路往前,终于在卯时二刻的时候,于桑府的门前停落。
折枝踏着脚凳下来,一抬眼,却看见桑府正门的牌匾,倒是愣了一愣。
想伸手去拉谢钰的袖口,却又想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忙又将手收回袖子里,只是小声道:“哥哥,怎么走的是正门?”
——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正这般想着,却听一阵脚步声急急而来。
桑府大门随之洞开,一身官袍的桑砚抬步自门内而来,大抵是正准备往宫中上值。
只是一抬头,看见两人并肩立在门前日光下,本就不大好看的面色愈发难看了一层,好半晌方沉声道:“钰儿。”他顿了顿,视线落在跟在身旁的折枝身上,语声愈沉:“……折枝。”
折枝骤然有一种被人抓到了现场的慌乱,忙低下脸去,轻轻往后退一步,福身行礼道:“桑大人。”
“日前你母亲遣人去房中寻你,你身边的丫鬟竟替你称病诓骗主母。直至今日,你母亲替你寻了大夫来,此事才终于败露!”
桑砚似是也明白有些话在门前说出来不好听,便强忍着怒气令两人进来,关上府门后,这才在影壁前疾声厉色地呵斥折枝:“漏夜不归,诓骗主母,你可还有身为女儿家的廉耻——”
-完-
第45章
◎她既不曾想过当谢钰的妻,也未想过成为他的妾。◎
“桑大人。”谢钰冷声打断他的话, 往前迈出一步,将折枝挡于身后,语声重了几分, 丝丝缕缕往外透着寒意:“当初宴席上柳氏给的那杯果酒,伤了妹妹的身子。”
话音落下,不只是桑砚,便连折枝也是微微一愣。
却很快明白过来, 也低垂下眼去,鸦青长睫轻轻颤抖着, 似被谢钰一言,引出了说不尽的委屈。
桑砚面上的神情僵住,稍顷再开口的时候,语声也不似方才高昂,带着些给自己找台阶下的尴尬:“……即便主母有不对之处, 她也不该以未嫁之身私逃出府, 漏夜不归。”
“是我令妹妹去我的别业中小住几日。好避开旁人耳目, 请医者替妹妹诊治。”谢钰语声淡淡:“我的别业中清净, 不似桑府后院人多口杂。”
“桑大人,应当也不想后宅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此言一落, 桑砚随之哑口,似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桑焕想到说辞之前, 谢钰抬目看了一眼远处渐盛的天光, 又背转过身去,真似哥哥告诫不懂事的妹妹般不轻不重地对折枝道:“妹妹该回沉香院里去了。若是耽搁了桑大人上值, 圣上罚下来, 可是一宗大罪。”
折枝读懂了他话里未尽的意思, 加之心中也一直惦记着半夏与紫珠, 生怕两人因她受罚。因而只略一点头,便转过身步履匆匆地往沉香院的方向行去。
一路绕过影壁,穿过无数的垂花门与夹道,最后在无人的地方,近乎是小跑起来。
可待她真正行至沉香院时,却见院门敞开着,里头一切如常,却唯独不见半夏与紫珠的踪影。
倒是喜儿正立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低头扫着落叶。只是时不时地抬袖揩过眼角,抑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喜儿。”折枝的心跳得愈快,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语声急促:“半夏与紫珠呢?夫人可是罚她们了?”
“姑娘?您回来了?”喜儿听到她的声音,又惊又喜,忙丢下手里的扫帚望向她,见她雪腮上因方才的奔跑而微微泛出红意,显得气色上佳,不似在外头吃了苦,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喜色还未上脸,便又想起折枝方才问的话来,一双红肿的眼睛里复又落下泪来:“姑娘,半夏姐姐与紫珠姐姐一早便被夫人身边的孙嬷嬷带走了!”
“这怕是要行家法。”折枝咬唇,心里慌乱地想着法子。
在这后宅里,能使柳氏忌惮的两个人都已上值去了。
其中桑砚必定是护着柳氏的,断不会帮她。而谢钰的马快,此刻又耽搁了许久,恐怕再遣人去追,也追不上了。
“不止是行家法。”折枝还未想到法子,喜儿却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恸哭出声:“我听见前院里的丫鬟们议论,说是孙嬷嬷请了人牙子来,怕是要将半夏姐姐她们给发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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