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梅问情道,“恐怕天劫雷云消散之后,就要出现许多打探消息的眼睛了……先离开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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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事毕,青鸾舆轿向罗睺魔府的方向移动。
小惠姑娘没有在身畔,而是没有离开的天女魁牵引法器。她踩在一只真正的巨大青鸾之上,身侧便是机关鸾鸟和车驾木门,嘘寒问暖,话多得要命。
梅问情正在车内为贺郎细细把脉,被烦得不行,一句话给她吓住了,才得了片刻清净。
舆轿内的空间极大,一半都被床榻占据,轻幔罗帷,缀满琳琅的珍珠,只要床纱一震,珠串便轻微地响,悄悄地碰撞抖动。
床尾的外侧地面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火炉,药炉里煎着灵物草木配成的安胎药,香气苦涩。梅问情把完脉,没先品评,而是抽出一张纸来,提笔写字。
“怎么了?”贺离恨戳了戳她,“直接说,还写什么?”
“给你写新方子。”梅问情困得睁不开眼,掩唇打了个哈欠,苍白修长的指骨抵在下颔上,“光是说给你听,难道你去找齐药材么?”
贺离恨:“到了魔域之内,我便拿回寂雪冰池,里面藏有我多年的积蓄,灵药也有不少,怎么不能找齐?”
梅问情扬唇微笑,用毛笔的笔杆尾端轻轻地刮了他鼻尖一下:“先天圣德之气,你也有么?”
贺离恨愣了一下。
先天圣德之气,就如同魔域之中藏有一道先天毁灭之气一样,这种“气息”也属于灵妙宝物,是极难出现、难以琢磨之物。
贺离恨先是看了看梅问情手下的纸笔,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虽然没问出来,但是已经用眼神明晃晃地说出一句话:“怀个孩子而已,还需要那种东西?莫不是你在诓我。”
梅问情道:“想什么呢,这可是我的孩子。”
她稍微起身,伸手绕过贺离恨的脸颊一侧,从他身后的车壁书柜中抽出一张卷轴,再随手抽掉系带,铺开在桌案上,讲解道:“圣德为先天五德之一,圣德、福德、道德、阴德、功德……此为先天五德大道,道德天尊就是为数不多的大罗金仙之一,只不过跟我隔着成百上千的大千世界,不如慧则言菩萨更近。”
而她的其中一个好学生,幽冥界的五方鬼帝之一梁兰清,就是修行的先天阴德大道。
“五德之中,唯有圣德强横霸道,又兼具大道的至深至柔,既可以改善你前期试毒的身躯,又能让这孩子……长得更快点。”
贺离恨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还没怎么见过这种层次的东西,你倒是想得不少。”
“我总觉得,”梅问情道,“以你的阳寿……自然生育,可能要怀一辈子。”
贺离恨睁大双眼,忍不住按住她的肩膀摇晃了几下:“你清醒点,我已经是元婴了,元婴大几千岁的寿数……”
梅问情不曾反抗,敷衍地被他摇了摇,淡定道:“那你知道我有多大了吗?”
贺离恨动作一顿,盯着她平平静静的双眼对视了一会儿,默默地收回了手,小声道:“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梅问情忍不住笑出声,将笔撂下,一边在他手腕上点了点,一边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大千世界出现有多久了?”
“……几万年?”贺离恨迟疑了一下,“不对,几万年应该是从无到有的演化阶段,那,十几万年?”
梅问情先是点头,然后沿着他的手腕脉搏边缘画圈,低声道:“再加上这些,就是我的年龄了。”
贺离恨先是感受了一下,然后跟随着她的画圈数了数,他在内心这么一计算,神情突然麻木起来,起身便走,撩起车帘就出去了。
青鸾舆轿正在飞行当中,清风拂面。贺离恨坐在了车驾边缘上,对着青鸾机关沉思片刻,然后又转头看了一眼踩在真正鸾鸟上的天女魁,忽然道:“你知不知道梅问情多大了?”
天女魁早就恨不得把耳朵贴上去听八卦,见他出来,正在揣测怎么回事儿呢,点点头:“我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我多大。”贺离恨指了指自己。
天女魁愣住了,心想,主君的年龄?那我不敢知道啊。
“我好吃亏啊。”贺离恨道,“她简直……她简直是……”
贺离恨欲骂又止,转而叹气,摸着从八块腹肌变成六块,并且这几日莫名柔软了许多的腹部,喃喃道:“衣冠禽兽。”
天女魁哪敢听这种话,她不敢啊,连忙打断了主君,努力转移话题:“啊这……小惠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啊?她说跟明二公子道个别,怎么这么久还没赶上来。”
“或许是有很多话要说吧。”贺离恨道。
他话音刚落,便从车帘内伸出一双手,像是拖走一只小猫似的,揽着他的腰猛地拖进车内。贺离恨被拽回去,让她的手压在肩膀上,按在床侧,榻上罗帷的珠串装饰垂在耳畔,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脸颊、耳后。
贺离恨深深地换了口气,被梅问情的手指抬起下巴,见她目光温柔,字句缱绻地道:“我也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贺离恨道:“好好说话……别解腰带。”
梅问情正惦记着他身上这件皂罗金玉的带子,于是漫不经心地勾了勾,低头靠近,薄唇贴上他的脖颈喉结,低言细语:“不行,谁让我衣冠禽兽呢,可不能白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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