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转移话题:“你手还好吧?”
闻兼明解开衬衣袖扣,路灯下,手腕内侧有一块颜色更深,看来是青了。他转着手腕:“还好,没事。”
“那去我家吧,给你上点药。”这句话脱口而出。
坐在出租车上,被夜风一吹,有些上头的情绪又有些凉下去。陆以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而闻兼明那样的人竟也没有拒绝,他应该不会意识不到这种邀请的另一层意思。陆以侧目观察,发现对方一脸坦然,心怀不轨的似乎只有自己。
陆以交叉的腿换了几次,最终得出的答案是,不管是不是形婚,他都没义务要对别人的婚姻负责,他用这句话说服了自己,随后把闻兼明邀进了家门。
闻兼明坐在沙发上,像第一次来这儿那样,环视了房间一周。陆以翻箱倒柜找药水,最后找到一支已经过期的云南白药,他小心地倒了一些在闻兼明手腕上。几下就弄完了,过后又是有些尴尬的沉默。
闻兼明没动作,也没有立马说要走。陆以猜他是等自己开口,但他却开不了口,因为之前赶人走的是他,要断了不再联系的也是他。
陆以捏着手指,目光游走,最后落到了他放酒的壁橱上。
“想再喝点酒吗?我这儿有瓶07年的柏翠。”
“嗯。”
陆以把酒和开瓶器取过来,又去厨房取杯子。他记得家里是有酒杯的,但拉开他记忆中那个抽屉,里面空空如也。他蹲在厨房的地上,挨个找起来。
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闻兼明也往厨房走过去。
“在找什么?”
“酒杯,我记得以前就在这几个橱柜里啊。”
闻兼明绕到陆以身后:“底下的柜子有些脏,我把它们收到上面的柜子了。”
他说着拉开了头顶的柜子,踮起脚从最里面小心地拉出杯架。
“原来在这里……”陆以站起来,突然就把闻兼明身前的空间填满,两人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
闻兼明比陆以略高一点,他垂着眼皮,此时四目相对,彼此又在鼻息可感的距离,陆以连呼吸都下意识暂停了。
“是的,这么放干净。”闻兼明轻声说道,把取下来的两只杯子放到了料理台上,往后退了半步,“我去拿醒酒器。”
但闻兼明没能走得成,陆以拉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转回来时,陆以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脖子,扣住了他半个后脑勺,把他拉向自己,几乎要触碰到他的嘴唇,说道:“我赔你吧。”
“嗯?”
不仅会得了便宜卖乖,闻教授装傻充愣也是一把好手。
陆以侧脸交错,对着他的耳朵眼低语:“今晚坏了你的好事,我赔给你,行么?”
闻兼明一把揽住陆以的腰,把他逼退得靠在料理台上:“勉强成交。”
说罢闻兼明捧起陆以的脸,四片嘴唇迫不及待吻住了彼此……
(略)
第14章 真的很想你
快到中秋了,月亮的清辉从半开的窗帘洒进室内,夜风把纱帘撩得起起伏伏如同海浪。夜已经很深,时而一辆汽车从远处驶来,拉长着轰鸣声又渐渐驶向远处,衬得这夜晚更加静谧。
躺在床上的两人也在暴风雨般的激战后平静下来,这种时候应该快速堕入睡眠中的,却因为憋久的欲望以及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得以发泄后,十分神清气爽,竟一时没能睡着。
闻兼明突然开口:“我刚回国没多久就结婚了,我爸肝癌晚期,不想他走的时候心里老有惦记。”
闻兼明说得很平静,但实际上那段时间家里逼婚差不多是逼得鸡飞狗跳,母亲的横眉竖目,父亲的每况愈下,对于闻兼明来说,每天都是双重折磨。后来实在拗不过,他决定形婚。
在寻找合适的结婚对象时,他碰上了以前的高中同学赵雀,得知赵雀其实是拉拉,有个女朋友,就是何文初。何文初被父母逼着回老家工作结婚,她俩也是一样的焦头烂额。双方一拍即合,闻兼明和何文初结婚,正好解了两边的燃眉之急。
事情原本到这儿就算是完美过渡了,奈何何文初的家人要求一大笔彩礼,因为她还有个没有娶媳妇的哥哥。那时候何文初和赵雀都刚工作不久,两人拿出自己的全部积蓄,并贷了一笔款,付清了何文初父母要求的彩礼钱,赎回了自由。
可能是这件事给何文初的打击和压力都太大,结婚不久她突然性格大变,精神状况开始出现问题,赵雀和闻兼明一起带她去检查,结果是轻度精神分裂,以及中度双向障碍。
难怪陆以那天见到何文初充满了违和感,这么看来,差不多就能解释通她那些奇怪的行为。
只是他没想到闻兼明会有这么复杂的关系,看来再光鲜亮丽的人背后,也少不了一地鸡毛。
“至少你父亲没有遗憾了。”陆以安慰道。
“或许吧。”闻兼明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他总有种感觉,其实他父母是知道的,只是到了最后,大家都没有说破而已。
陆以翻了个身,侧卧着面对闻兼明的方向:“我父母到现在都还没有接受我是个同性恋,指望着有天我突然恢复‘正常’,结婚生子。父母是不是都是一个样?”
“不知道,我们不是父母,不知道为人父母都会想些什么。”
陆以轻笑了一声:“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