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兼明把被单往上提了提,规矩地把双手放在肚子上,闭上眼睛:“睡吧。”
“还不太想睡。”
闻兼明睁开眼,扭头侧对着陆以:“那再来一次?”
“你还行吗?”
“当然。”
陆以笑:“来吧。”
陆以第二天醒来时,身边的温度已经彻底凉了,整栋房子静悄悄的,看来闻兼明已经走了。不知为什么,陆以心中略有一点失望。
要说他期待了什么,大概是起床时能有一顿养胃的早餐。当然,在这种状况下,这种期待算是奢望,并没有谁有义务给炮友做早餐。
他拖着步子下床,一边揉眼睛,一边划开手机点外卖。
“你起床了?”
陆以循声看过去,发现闻兼明还在,穿着陆以的T恤和短裤,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只不过电视开的是静音。
他随口问道:“你还在啊。”
闻兼明下巴往阳台的方向支了支:“衣服还没干,下午才能干。”
陆以看着阳台上随着上午的微风摇曳的衬衣,瞬间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去吃点东西吧。”
桌上有早餐。
“你楼下买的早餐?”
“嗯,你家里什么都没有。”
粥还是温热的,但仍然缺了点什么,养了胃,却没能满足某种期待,陆以越发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些可笑。
这天是周日,都没什么事。其实除了上床,两人也没什么太多可以交流的东西,默默的坐在一起看了一部电影。午餐陆以叫了外卖,吃过后,闻兼明穿上干了的衣服就走了。
没有说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也没说还要不要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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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课,闻兼明拎着电脑往学校的停车场走,步履越发匆忙起来,因为他身边跟着那个他最不想在学校看到的人。
“老师,你跟酒吧那人睡了吧?”
“……”
“你那天晚上不是真的想把我送去派出所,只是想把我打发走,方便你俩乱搞,是吧?”
“……”
“我承认那哥们长得不错,但我也不差啊,你为什么就不跟我睡?”
“……”
“跟我睡一次吧,求你了。”
闻兼明停下脚步,看着那楠:“你是有什么精神问题吗?话我已经说清楚了,不要跟着我。”
“有啊,相思病,要跟你睡觉才能治好。”
“那我再说一次,我跟你除了师生,不可能再有任何关系,你能什么都无所谓,我不行,我还需要这份工作,明白?”
那楠目光灼灼地盯着闻兼明:“就只是因为我学生的身份?那我退学行不行?”
闻兼明打量那楠片刻:“我建议你去看医生。”
“医生能撮合我俩吗?不能吧,那看医生就没用。”
“……”
“你真觉得这么缠着我会有用?”闻兼明一脸不耐烦。
“谁知道呢,但是不缠着你肯定就没用。”那楠按住闻兼明的车门,“你不也是单身吗,不能跟我试试?”
闻兼明懒得回答,把那楠一把掀开,开门上车。那楠不让他把门关严实:“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不会是酒吧那人吧。”
“放手。”
“那人一看就比你还冷血无情,你可不要重蹈我的覆辙,爱上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
“滚!”
“行行,我滚,但我跟你说哦,老师,我一定会睡到你的。”
车门“砰”一声关上,闻兼明转向倒车一气呵成,一口气驶出校园,远离了那楠那个神经病。
冷静一些过后,闻兼明甚至有点神叨叨地怀疑是不是自己体质的原因,怎么老是吸引一些精神不太好的人。
这天是15号,每月1号和15号都是闻兼明按例去看他母亲的时间。
他的车从学校驶出来,往和自己家相反的方向行驶了十来分钟,就上了西五环的环线,去往六环外的一处高档养老院。自他父亲去世,他母亲在家独居两年后,便搬进了养老院里。每个月一万出头的费用,刚好是他父母那套位于中心位置的三居室的出租价格。
园区内风景不错,到了傍晚已经有不少老人在健身区锻炼身体,老太太们坐在一起吹牛聊天,但没有他妈妈。
他妈妈刚六十,在这些老人里算年轻的,生活也完全能够自理,除了一点风湿和高血压,身体也没有问题,所有人对于她搬进养老院的决定都十分不解。
闻兼明去了三楼他妈妈的房间。老太太清瘦,戴着一副老花镜,闻兼明看到房间开着的台灯,和台灯底下放着的书。
他妈妈把他让进房间,客气问道:“喝点什么?”
闻兼明摇头:“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
“那就好。和邻居们相处得怎么样?”
“还是那样,挺好。”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需要的东西,下次我带给你。”
“目前没有,我也经常出去闲逛。”
闻兼明刚刚坐下没几分钟,又站了起来:“那好吧,我去问问陈护士你具体的身体情况。”
每次来回几个小时的车程,闻兼明在养老院待不了半个小时。从他父亲去世后,他和他母亲的关系就变成了这样的客气和疏离。或许原本他的个性就遗传了他母亲的冷淡,那些年多亏他那开朗热情的父亲维持着一家人的亲近,父亲去世后,这种紧密的连接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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