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穆煦甩开对方的手,用力揉捏池君韬的后脖颈,把僵硬的肌肉揉开,又摸摸池君韬的额头试探温度,没有早晨起来时那么烫,他松了口气。
“你吃药了吗?”池君韬问。
穆煦愣了下,说:“我去接水。”
“要热水。”池君韬说,“给我接一杯。”
“知道了。”穆煦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一旁,站起身朝墙边的饮水机走去。
手机响起,池君韬摁开屏幕,来电人显示曹瀚洋,他接起电话:“喂?”
“池少,最近忙吗?”曹瀚洋说,“出来玩啊。”
“在医院挂水。”池君韬说,“发烧了。”
“你平时身体挺好的,怎么突然发烧?”曹瀚洋问。
“喝多了,跟穆煦一起撒酒疯来着。”池君韬说。
“穆总也发烧了?”曹瀚洋问。
“没,他感冒。”池君韬回答。
“你跟穆总处得挺好啊。”曹瀚洋说,“穆总在北京其实没有房子,你知道吗?”
“什么?”池君韬压低声音,“你什么意思?”
“最近有人找我打听穆总的事情,我去做了个小调查。”曹瀚洋说,“你跟他住那么久,难道没有调查过吗?”
“没有。”池君韬说,“周部长让他照顾我,我没事调查他干什么。”
“书香园的房子登记在金龙集团名下。”曹瀚洋说,“穆煦三年前归国,户口挂在穆越耀家。”
“你还查到了什么?”池君韬问。
“查不到了,他的过去非常干净。”曹瀚洋说,“你那边有新发现吗?”
“没有。”池君韬刻意隐瞒穆煦一衣柜定制西装的事实,穆煦定是拥有一个殷实的家境。华金是国企,即使穆煦担任总裁的职位,他的穿衣打扮相较于领到的薪水,还是过分奢侈了。
“年纪轻轻成为总裁,他跟金龙有关系实属正常。”曹瀚洋说,“金龙船舶家大业大,又是搞军工的中立派,周部长选人有一套。”
“等我病好了去找你。”池君韬说。
“好的。”曹瀚洋说,“我跟你提前通个气,省得你又说我不够兄弟。”
“谢谢。”池君韬说,“你刚刚说有人找你打听穆煦,是谁?”
“不知道,我叔叔没跟我细讲。”曹瀚洋说,“估计是你家里人,你这段时间有跟你家里联系吗?”
“没有。”池君韬说,“我爷爷在,出不了大事。”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挂了,一会儿有个局。”曹瀚洋说。
池君韬收起手机,接过穆煦递来的热水:“谢谢。”
“你朋友找你出去玩?”穆煦问。
“嗯。”池君韬说,“我第一次见你,问你认识穆越泽吗,你说不认识。”
“骗你的。”穆煦说,“穆越泽是我亲戚。”
“你是穆越耀的养子?”池君韬问。
“差不多吧。”穆煦含糊道,国内几乎没人知道暨钶的妻子叫穆白萤,是穆越泽的妹妹、穆越耀的姐姐,外界都以为穆家只有兄弟俩。这也是穆煦快速爬上华金总裁位置的原因之一,他与金龙集团关系匪浅,国外留学、背景干净、立场中立,堪称最合适的人选。
华金表面上是一个国有投资机构,实际是为实现世家财富集中管理而设立的公司,同时也是防止世家越界投资、贪污腐败的机构。世家专指体制内的大户,建国初期法制不健全,世家们利用信息优势钻空子取得巨额财富,再用这些财富设立公司试图垄断行业。华金设立后,这些财富统一由华金保管,投资一些高潜力项目,根据项目回报率不同给世家进行分红,世家不允许私下投资。以及在国库艰难的时期,华金必须全力支持政府行为。
华金的设立,给有权有势的世家上了一道枷锁。池琰提出华金的概念,初心是给自己的权力加码,掐住其他世家的喉咙,留给池家充分发展的时间,他将华金交给心腹暨钶管理,哪知道暨钶是个死脑筋,无差别掐喉咙,半点儿没领悟池琰的暗示。
暨钶在任的时期,是世家反抗最强烈的几年,他顶住压力,硬是把吵吵嚷嚷不服管的世家摁在地上摩擦。后来池琰反水,带头找暨钶的茬,暨钶心脏病发作,华金回到池琰手中。
果不其然,池琰掌管华金的年岁里,池家扩张迅速,几乎是踩着别的世家发展,投资的项目也都是池家相关的项目。池琰卸任后,再上任的华金总裁,一个比一个性格温软,华金也成了名不副实的纸锁链。
直到周忠路上任雷霆手段整顿嚣张跋扈的世家们,委派杜曲岩,也就是穆煦的前一任总裁,率领华金回到原有的定位。杜曲岩干了八年,因被举报收受贿赂卸任接受审查,华金总裁的位置空余半年时间,等来了年轻的穆煦。
穆煦接任前,周忠路跟他一五一十讲过这个位置的危险性。穆煦回国的目的就是踩死池琰,抢回华金,他清楚穆白萤的身份尴尬,直接将母亲的名字从履历中抹除,他的户口挂在穆越耀名下,再查也只能查到他是穆越耀的养子。这一切手段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周忠路知道穆煦与池琰的恩怨,他默许了这件事,从周忠路的角度看来,池琰这叫恶有恶报。
“那你为什么被养在国外?”池君韬问,“你是穆越耀的亲儿子?”
穆煦说:“你问题太多,这跟你没有关系。”一整天的温柔终结于此,他的表情骤然冷淡,“你不必查我,我没有害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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